易杰又摸出一片九龙神火罩,捏在手上作势要弹上天,俊毅扬手示意他等等,同时催促大伙加快动作,便停下动作——等大批阴差全撤出仓库,这才抛出尪仔标,在一楼也放出火龙。
九条火龙四面冲开,卷上一座座货架,张牙舞爪地暴吼三昧真火。
小豹们继续拖着活人往外冲,叶子拨着头发问还有没有尪仔标,易杰说没有。
张晓武见俊毅在外盯着他,忍痛将口袋里塞满的违禁品扔回火海,只留下两、三样藏着,抬头见俊毅仍冷冷瞪他,抓了抓头,想转移注意力,绕到易杰身旁拍拍他的肩,打了他一拳。
“一件归一件,现在轮到你袭击阴差这件案子了。”张晓武哼哼揪着易杰衣领。
“晓武哥!”颜芯爱随即推开张晓武,说:“俊毅说那案子晚点再办,让他先把活人送回阳世??”
张晓武转头望了俊毅几眼,松手退开,对着易杰说:“这次算你走运。”
“??”易杰揉了揉脸,冷笑几声。
叶子从口袋抓出几颗雪心糖,抛给张晓武和颜芯爱。“辛苦你们了,牛头大哥、马面姐姐。”
俊毅走到易杰面前,望着他:“你回到阳世也要提高警觉,年长青不会善罢甘休,他能从阳世拐活人下来,就能上阳世对付仇人。”
“我仇家太多,多一个也没差。”易杰说话的同时,见远处几辆豪华轿车驶来。
是何城隍车队,何城隍瞠目结舌地下车,呆呆望着烧成火海的仓库。
跟着何城隍一同下车的年长青面容扭曲、左右张望,和几个奔去向他报告的家伙讲了一阵话后,远远地盯着易杰。
眼神如同摄魂死神。
易杰口里也含着一颗雪心糖,向年长青挑了挑眉,带着活人去与向导老头会合准备返回阳世。
“阿杰??那老头还在看我们耶??”叶子觉得年长青目光吓人,躲在易杰身后不时探头看他;不论他们走多远,年长青都一直盯着他们,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让他看个够本啰。”易杰哈哈笑着说。
……………
厢型车里的气味古怪到了极点——淡淡的尸臭气味、浓厚的香水气味、千奇百怪的药材气味,加上一个中年男人没洗澡又喝了整夜酒,对着一具美丽活尸发泄性欲后的气味。
秀萍像具损坏的人偶,赤裸着身子静静倚窝在杂物堆里,从车窗小帘缝隙望着窗外太阳从橙黄渐渐转红,然后转暗,最后逐渐隐没在山的那一头。
罗寿福光着屁股,枕着秀萍的大腿呼噜大睡,昨晚他焦急苦思一整晚,也想不出怎么救李秋春,他根本不知道血罗刹附着李秋春会跑去哪儿,就算知道了也打不赢。
反正我还有秀萍——
这是罗寿福想破头后得到的结论,整车药材能维持秀萍身体活动一个月,他有足够的时间继续完成方董交付的任务,至少先赚上这一票,以后再说。
清晨时分,他窝在驾驶座望着泛白天空得出这个结论后,彷佛放下心中大石,当他心中大石一放下,又从后照镜与后座秀萍对望几眼后,脑袋里的兽欲就如大开铁柙,一发不可收拾了。
先前有李秋春管着,他只能偶尔在替秀萍身体泡药时,东摸一把、西揉一把,吃点零零星星的碎豆腐过过干瘾。
李秋春不在了。
他可以享用全餐了。
他对秀萍说自己以后会努力研发新药养她,让她好好回报他。
秀萍对此没有太大意见,她只要求罗寿福尽快完成工作,带她回去陪孩子。
罗寿福特地打了个电话给张婶,叫她让两个正要出门上学的孩子与秀萍视讯对话。
秀萍兴奋地与孩子短暂对了话,在那几分钟里,她的眼睛露出平时难见的光彩。
她催促孩子上学,结束了视讯通话,静静地一动也不动,罗寿福在车里又喷了点香水后,嘻嘻嘿嘿地爬上她的身。
叩叩——
叩叩——
清晰的敲窗声从车外传出。
“怎么了?怎么了?”罗寿福从睡梦中惊醒,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谁??是谁?”
在短暂惊慌瞬间,好几种不同的情况闪过他混乱的脑中——有可能是警察临检,那他该怎么跟警察解释车里头的情形和秀萍的身份?
也有可能是赖琨,那还好一点,他只要说准备开工就好了。至于为什么他光着屁股、秀萍也光着屁股?呵呵,他知道赖琨才懒得管他是不是光着屁股。
也有可能是李秋春回来了,那他得赶紧把衣服穿妥,但秀萍不是说她被血罗刹附着身吗?
他慌乱套上四角裤、穿回上衣,掀开车帘一角,见外头站着两个人。
壮硕大汉咧嘴朝他笑了笑,满嘴金牙;另一个瘦高男人稍稍拉开墨镜,露出两个空空如也的眼眶。
“啊!”罗寿福愕然惊叫:“你??你们是谁?”
金牙抓着一支手机在窗外扬了扬,将脸贴近车窗——
甚至是透进车窗,咧嘴露金牙笑着说:“年老板有事找你。”
“年老板??”罗寿福呆了呆,愕然说:“舅舅?是舅舅?”
“年老板是你舅舅?”金牙耸耸肩,探手入车,摇下车窗,将手机递给罗寿福。
“是??是我老婆的舅舅??”罗寿福颤抖地接过手机,手机外观与阳世手机没有太大分别,但正反面镜头隐隐闪动青光。
手机荧幕跳出视讯通话讯息。
罗寿福点开,里面正是年长青。
年长青神色冷峻,盯得罗寿福毛骨悚然。
“舅舅??对不起!是我没顾好秋春??但??但那时我们兵分两路,她??她??”罗寿福哆嗦地想解释。
“别说废话。”年长青冷冷喝道:“秋春出事的过程我比你清楚,当时我用视讯看着呢??”
“是、是??所以现在??”罗寿福怯怯地问。
“现在我请了批朋友上去帮你,你乖乖照着我的话做。”年长青双眼压抑着满腔怒火。
“你??你想我做什么?”罗寿福问。
“三件事。”年长青说:“一、救回秋春;二、逮那只大山魅下来给我;三、替我宰掉那个叫作『易杰』的人??”
“啊?”罗寿福愣了愣,前两件事他当然明白,“易杰”这名字他却有些陌生,但听年长青说易杰就是下阴间抢王书语的家伙时,立时嚷嚷呼喊:“啊,这易杰就是昨天那乩身呀!”
“是啊。”年长青恨恨地说:“本来他抢了我要卖的活人,我已经打算对付他了;刚刚他烧掉我整座仓库,这仇??算不清了。等他下来再说吧。”
“那我??我该怎么做呢?那乩身一身法宝好厉害呀??”罗寿福问。
“当然是先找回秋春,控制大山魅,让大山魅去杀他??”年长青说:“我让帮手朋友带上去的大枷锁,是我个人的收藏,是非卖品,再厉害的山魅,被那东西咬住也乖得像鹌鹑一样??”
年长青说到这,车外金牙转头向空眼挑挑眉,空眼举起手中深褐色木箱打开,里头是一套样式古旧的青铜战甲,头盔造型奇特,盔里还塞了副面具,是张笑脸。
罗寿福远远瞧着那古朴却隐隐透着深沉凶气的大枷锁,忍不住微微抱怨,“要是??”
“要是什么?”年长青声音冰冷。
“没有??”罗寿福摇摇头。
“你想说,要是我一开始就借这东西给你们,你们也不会失败了?”
“我没有这么说??”
“你这废物,如果不是看在秋春的份上,我早一把掐碎你了??总之你听好,我派上去那些朋友会带着你找出大山魅,助你救回秋春、收了山魅、宰掉易杰。你乖乖帮忙,我不会为难你,要是救不回秋春??那我也不用当你是自家人了。”
“不当我是自家人??那是??”罗寿福颤抖地问。
“当什么都行,当饲料也行!”年长青不耐地说,结束通话。
“饲??料?”罗寿福啊呀一声,害怕地望着车外的金牙和空眼。
空眼将脸贴在窗边咧嘴瞅着他笑,嘴巴还一张一合作势要吃东西,罗寿福似乎明白“饲料”两个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