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彼张嘴呼出一口雪风,不仅卷走整室暑气,还在房中盘旋,落下一片片闪动着淡青光芒的雪花,那些雪花飘在空中,在蔡如意身旁飞绕起来。
“哇——”蔡如意睁大眼睛,好奇地伸手去接那些雪花,雪花落在她掌心上,旋即变成了巴掌大的冰晶兔子或是小雪人偶,蹦蹦跳跳起来。
女人起初见房中飘起冰花,也觉得美、也佩服悦彼法术厉害,她不但不再感到闷热,反而想将大衣拉紧些,直到听女儿打了个喷嚏,才觉得雪风似乎过冷了,忍不住想开口请悦彼收去冷风。
她还没说出半个字,整个人便彷如塑像般呆滞不动。
悦彼则消失无踪。
“咦?悦彼姐姐呢?”蔡如意打完喷嚏,抬起头东张西望,正奇怪悦彼怎么一转眼便没了,回头妈妈就笑呵呵地脱下皮毛大衣,裹在她身上,把她抱上床,还抓起被子覆在皮毛大衣外。
“姐姐有事要忙,你乖乖,跟小兔子玩。”女人嘻嘻笑着,轻轻拍了拍被子——微微鼓成帐篷状的被子,仿佛成了一座小雪屋。
蔡如意躲在小雪屋里,外头落下的雪花越聚越高,蹦出的小兔子和小雪人也越来越多,还钻进她的小雪屋找她玩,她伸出手去抓它们,小雪屋外冷得如同冰窖,甚至比冰窖还冷。
悦彼附在女人身上,在小小的暴风雪中闭目漫步,几分钟后睁开眼睛,来到大衣柜前拉开柜门,从衣柜里一件西装外套内侧口袋拿出两张地狱符。
两张地狱符上都已署名,一张是蔡万龙,一张是两兄弟的父亲,父子俩都被五福会诛杀,亡魂失踪,不知是被阴差拘下,还是漂流人世,因此蔡万虎留着两张地狱符备用,等待时机招回他们。
悦彼附在女人身上,凭她记忆找着了蔡万虎地狱符收藏位置。
她取得了符,还得拿到地狱符印章。
她平时未留心蔡六吉将印章藏在哪儿,此时只能从女人的记忆飞快搜寻关于木章的蛛丝马迹,但由于女人并未参与六吉盟的作战计划,因此并没有太多相关记忆。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到床上雪屋前,交代蔡如意继续乖乖待着陪小兔子玩,然后开门出房,与廊道里的年轻守卫打了声招呼,盯着他双眼、拍拍他的脸。
年轻守卫呆然不语,女人则回了神,一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将手贴在自家小弟脸上,连忙收回,想说些什么解释。
还没开口,又被悦彼附回身。
那名年轻守卫层级太低,脑中并无多少关于地狱符印章的信息,很快被悦彼放弃,她又拍了拍他的脸,说:“悦彼姐要我替她拿点东西,你替我看着如意,别让她乱跑哟。”
“是??”年轻守卫望着换穿细肩带洋装的大嫂走远,忍不住朝她屁股多望了好几眼,连连吞咽口水。
此时蔡六吉出门接应蔡万虎,整间别墅层级最高的自然就是蔡七喜了,悦彼附着女人来到客厅,问了留守帮众几句,听说蔡七喜在书房歇息,便独自转去找他。
“这别墅大得不象话,找个人还要先问好几个人。”她哼笑,找着蔡七喜书房,敲了几下门,也不等蔡七喜应答便自个儿开门进去。
蔡七喜像具木乃伊般坐在椅上望着窗,这几天他时常这样。
“啊??淑芬,有什么事吗??”蔡七喜反应有些迟缓,直到女人走近他面前,才回过神来,但他随即发现她的眼神不像侄孙媳妇,微微显露惊愕神情。
“老头子真敏锐呀,是因为大限已近的关系吗?”悦彼嘻嘻一笑,在蔡七喜面前转了个圈,说:“我请嫂子教我穿衣服,想用人身走走路,如何,漂不漂亮?”
“漂亮、漂亮,悦彼姐穿什么都漂亮,但??但是??”蔡七喜怯怯地说:“悦彼姐这样附着淑芬,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我只是想重新当当人、过过当人的瘾,怎么了吗?”
“阴阳有别、人鬼殊途,鬼附着人身,总是不好,对人的身体不好??”
“你这话怎么不去对你大哥说?他成天附着你侄孙呀,你们请我上来,不也总是要我附着人身做这做那的?”
“这??这??”蔡七喜被悦彼这么反问,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这是我们六吉盟跟五福会的事,跟淑芬无关呀??唉,总是别波及无辜,我们这一生,已干了太多损阴德的事了,下去以后、下去以后??唉??”
“哈哈!”悦彼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大笑。“你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了,这么害怕下去受审呀——你们请我帮忙,不就是打算翻盘,把所有脏事全栽到严家身上吗?”
“那也得??”蔡七喜唯唯诺诺地说:“也得成功了才行呀??”
蔡七喜没说完,眼神陡然一变,微微闪动青光——悦彼懒得再与他瞎聊,直接附上他身。
“叔??叔公??”女人呆愣愣地望着蔡七喜,不明白自己怎么跑到蔡七喜书房里了。
“淑芬,你不是要替我倒茶吗?怎么了吗?”悦彼用蔡七喜的身子,装出老沉的声音,对女人说:“顺便替我带些点心,我好饿呀??哎哟??”
“茶?点心?”女人呆了呆,点点头,出房替蔡七喜张罗茶水点心。
悦彼等女人出去,闭目几秒又张开眼睛,伸手拉出书桌抽屉,从一个小盒里找出把钥匙,起身至大书柜前取出几本书,再从更深处摸了个带锁铁盒,用钥匙打开,里头正是那颗大木章。
“这老头子真闲,把章藏得这么隐密??”悦彼呵呵笑着,翻了翻蔡七喜抽屉,找了颗略小一号的印章放回铁盒,上锁归位,又将几本书原封不动摆好,再将钥匙也摆放回去。
悦彼捧着地狱符印章坐回座位,忍不住哈哈大笑。
要是蔡六吉令蔡七喜取章用时,蔡七喜打开铁盒却发现是自己个人私章,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这老家伙应该会觉得自己老糊涂了,说不定一急之下脑溢血,当真活活急死了,哈哈!”
她笑了半晌,随手找了个小纸袋装好地狱符印章,等女人端回茶水糕点,笑着跟她道谢,将装着地狱符印章的纸袋递给她,说:“万虎待会回来要用这东西,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替我交给他吧。”
“是??”女人接过纸袋,有些困惑,见蔡七喜默默喝起茶,便点头告退——
悦彼附着蔡七喜,吃了口糕点、喝了口茶,旋即出门,附回女人身上。
蔡七喜呆然望着桌上的茶水和抓在手上还咬了一口的糕点,发了一会儿愣,又咬了一口,继续望着窗,细数起过去大大小小的罪孽,不时摇头苦叹,再喝口茶、吃口糕点。
悦彼附着女人身子,拿着地狱符印章上楼,对廊道里的年轻守卫抛了个媚眼,走回房里,扬了扬手,收去满屋风雪。
半分钟不到,蔡如意便热得从床上小雪屋钻出,向女人嚷着小兔子和小雪人都不见了。
“它们在别的地方,妈妈带你出去玩,去找它们玩好不好?”悦彼笑嘻嘻地问蔡如意。
“好呀!”蔡如意瞪大眼睛,雀跃地蹦跳起来,但突然又有些迟疑,说:“可是爸爸要我们别乱跑,说外面坏人在等我们??”
“爸爸打电话来,要我们去找他,爸爸会保护我们呀。”悦彼拿了床上的大衣穿上,伸出手牵她。“走吧。”
蔡如意笑呵呵地跟着女人出门。
悦彼牵着蔡如意下楼要出门,被门口守卫拦下。“大嫂,外头不安全??”
“房里东西用完了,我想去买。”悦彼冷冷望着两个守卫。
“大嫂你要什么,我替你买吧。”一个守卫问。
“私人用品,我不想讲。”悦彼这么说。
“私人用品??是卫生棉吗?”那守卫有些尴尬,抓着头说:“那没什么呀,我替你买,大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