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灰白头发的老者，目光好像透过佟古，在看着另一个人，他眼神中有恐惧、有憎恨。
甚至此时此刻，他心思浮动之中，螺旋力弱小了非常多，佟古能够直接读取他的心思。
一瞬间，佟古也怔在原地。
对方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让他熟悉而又陌生。
残破的现世中，到处都是尸骸，现代文明已经完全衰落，世界仿佛变成了废土一般，杂草丛生，藤蔓蔓延在摩天大楼之上。
一具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人类之躯，就砸落在琥珀广场之上，【太阳】张兴文殒落于此。
而在那广场上，还有很多佟古叫得出名字的玩家，都尸体残缺的躺在那里。
天空中，只有一位浑身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男人，看着下方，看着佟古。
两人对视之间，对方眼中那黑白两色的重瞳，变成了猩红和漆黑的色泽。
佟古从对方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也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一呼吸，好似在四周城市里掀起巨大的风暴，小林老师甚至不由自主被那股强大的气流卷动向前踉跄两步。
噗通。
小林老师捂着自己的心脏，这声巨大的心跳声，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佟古此时已经顾不上本世界这位兢兢业业害怕自己的学生走上歧途的老师。
他俯下身子，盯着这个几乎是佟古知晓唯一拥有螺旋力的玩家。
“你到底是谁，你的年龄是多少？”
“你……来自未来？”
他此时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或许，不是眼前之人利用螺旋力干扰了拉奥·冈等人的判断，让他能够成功躲在海沟里。
而是眼前之人，自始至终就躲在海沟里。
他在未来某一刻爆发的毁灭现世的战斗中，躲在海沟之中，活了下来，并且在自封过程中，因为螺旋力与他自身对于这种未来的不满，让他逆转时空回到了现在。
所以，他看到佟古就准备逃跑，因为他知道……
未来的佟古走上了什么样的道路。
自己毁灭了现世？
不！
佟古迅速意识到一个问题所在，自己与库洛艾同样具备穿梭时空的能力，所以，如果单纯依靠逆转时空这种能力，就能解决未来的危机，那么未来必然不会降临那种危机。
除非是自己与库洛艾这些人，都已经决心要毁灭世界，毁灭一切。
什么样的可能，会让自己做出那种决定呢？
佟古脑海中只有一个答案。
【神上之神】出现了，或者说，【作者】出现了。
面对完全无法抵御的伟力，面对自己即便联合再多诸天世界的人物都无法逆转的命运，所以自己完全进入那种【终焉】状态，企图利用黑炎毁灭一切。
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一片虚无，这就是自己能想到的，对于【作者】最大的惩罚。
啪！
一个巴掌落下，神色仓皇的灰白发老者回过神来，佟古双目与他对视。
“看清楚，冷静下来，看清楚我这双眼睛！”
“我不是那位终焉之王，至少目前还不是。”
他旁若无人的开始对话，小林老师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种愈发强烈的使命感，似乎不断催促他应该杀死眼前之人，但对方压倒性强大的力量让他的理性告诉他，不能出手。
头发都已经灰白的男子，大口喘息着，心率逐渐回落，他开始冷静下来，也的确发现眼前之人的瞳孔，并没有那噩梦般的猩红光泽。
他缓缓坐起身，看着佟古，目光中仍旧有些心有余悸，他不自觉佝偻着身子，避开与佟古的目光对视。
尽管能够读心，但佟古还是引导着对方自己讲述完整的历史。
“我是王历19年诞生的新人类，自出生就具备一定的超凡能力，爸妈说那是【仁慈之王】开创神代世界的恩赐，我们成年后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进入【命运游戏】锻炼。”
“王历38年，我进入了【命运游戏】，并开始自己的冒险，那一年，太古神族向【现世】俯首。”
“王历40年，我成为了白银阶的玩家，并且幸运进入了一个极其稀有的世界，名为【天元突破世界】，在那里，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最终掌控了一种名为【螺旋力】的力量……”
“王历41年，无所不能的螺旋力，让我开始名气大增，【拯救者】武正阳指定我为继承者。”
“王历……42年，超位·彭祖突然陨落在外界，【仁慈之王】外出寻找原因，与超位·布罗利双双失去踪迹达一年半之久。”
“王历……43年夏，超位·拉奥·冈宣布【神】降下神启，一切将被重置。”
“王历……43年冬，【仁慈之王】独自一人回归，他全身燃烧着黑炎，并于同年杀死了超位·拉奥·冈，两人的战斗造成现世破碎。”
“再然后……”
说着这些可怕的话，男子痛苦的双手抱头，心灵之力颤动着越来越弱小，那【螺旋之力】也趋于暗淡。
心这种东西，强大和弱小，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佟古目光也逐渐淡漠了起来。
从对方的回忆与叙述中，他仿佛能够看到那个鼎盛的人类神代世界是如何突然走向崩殂的。
建立在一个个超凡个体之上的世界，终究还是在更强大的个体力量下崩塌。
随后便是整个现世的混乱和崩毁。
完全丧失信念的【仁慈之王】，用黑炎代替了文明之火，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终焉之王】，是终将毁灭一切的暴君。
甚至将恋人和亲友都一一送葬。
完全是一个疯子的模样。
佟古看着那一幕，心思也有些复杂。
因为是自己会做出的决定，所以他甚至能够猜想到自己为何会做那种决定。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具备着【灵王】的道途，想要将一切都收割，然后让一切随自己重现在灵魂的世界。
类似地下神国那样。
何其可笑与讽刺，最不屑神明的佟古，最终走上了与那些神明一样的道路。
“那不是我。”
佟古这般开口，他忽然一手点在男子的额头上，然后从中抽出一缕银白色的思维，点在虚空中。
画面直接浮现。
佟古看着其中一幕里，那人王离去寻找彭祖陨落原因时的画面。
对方腰间佩戴着的，分明是黑底白纹的剑鞘。
他拍打了两下自己腰间的剑鞘。
剑鸣声清越响起。
【远离尘世的理想乡】默默悬挂在佟古腰间。
他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时间线。
也明白了那个在龙珠世界，利用时光机给自己传递信息的自己，是什么时间点进入的龙珠世界。
对方大概便是在与布罗利找到幕后真相之后，才从龙珠世界给自己送来了碎裂的剑鞘残片以及那一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