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直面本心的慧武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不知道何时起。
一则流言在妖族世界流传。
是关于烈日金鹏后、鲲鹏王独女金黎黎与九幽皇之子夏九幽的婚约。
妖族世界，一些部族为了延续强盛，经久不绝，都会采用联姻的方式。
这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常见。
虽说鲲鹏王于烈日金鹏后，都非真正妖皇。
但这对贤伉俪，都已经到达半步妖皇之境，距离妖皇境也并非遥远。
所以九幽皇，会看中两人的女儿，选之与其联姻，倒也正常不过。
这件事流传出来后。
不少妖族表示隐忧。
非我族异类，虽远必诛。
这说的是人类与妖族的敌对处境。
而妖族之中，各大部族因为形态不同的原因，也互相具备敌意。
尤其是飞禽之类的妖族，数量也有几百。
其中更有不少和鲲鹏、烈日族是敌对的势力。
他们知道。
若夏九幽与金黎黎结合成功。
在没诞生子嗣前，两人的恐怖天赋，就足以支撑这两大部族前进。
若诞生出的子嗣，也必然是超级天才，甚至可能是妖族历史最强天才之一。
届时，他们这些敌对的部族，下场可就惨了。
妖族们因为此事欢喜而忧愁的时候。
这则流言，也开始传入人族阵营。
作为眼下人族唯二圣地的不周山。
自然有人收到了情报。
当流言开始甚嚣尘上。
任何位于不周山的人，都难以忽略。
这日。
不周山之巅的佛殿中。
慧武如以往一般，正在讲解佛经。
下方的满堂佛修，却没有平日的虔诚好学。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丝丝不忍和无奈。
慧武起初不怎么在意。
但到后来，一名年轻的僧人，坚定的站起来道：“慧武住持，我们金刚寺中，没有不得双休这一条戒律吧？”
慧武意外道：“尘一，你为何要这般问？”
慧武从外貌看，非常年轻。
但若论辈分来说。
他其实算是老人了。
这位尘一，距离慧武起码差了三倍。
他也是金刚寺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慧武平日对他，也颇为关照。
尘一面红耳赤道：“住持大人，我只是想知道，金刚寺是否有这样一条戒律！”
慧武虽然疑惑，但还是摇头道：“佛祖高瞻远瞩，胸怀天下，虽然让我们修佛法，却并没有立下森严规矩，也没有明确规定，金刚寺僧人不得走双休之道。”
尘一眼前一亮，这才咬牙道：“既然如此，住持大人，金黎黎施主对您的态度如此直白，您为何视而不见？”
慧武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几分：“尘一，你好胆！”
这一声历喝，满堂气氛像是被冻结。
所有僧人都感到浑身难受，喘不过气来。
尘一也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跪在地上。
慧武在楚惊面前，看着非常平静善良随和。
但实际上。
他也是一方住持，有着自己的威严和气度。
一旦施展，一般僧人还真顶不住。
再加上。
他意外得了佛祖的传承。
之前在佛陀山修炼，有所精进，实力飞增下。
他俨然有人族第二强者的趋势。
而为了给寺中后背传课授业。
慧武强行终止佛祖传承。
于多日前回到不周山，这些事情，僧人们并不知道。
慧武并不在乎。
“尘一，你平日乖巧懂事，具备不俗佛道天赋，而今日，居然敢在本座课堂下，妄议与佛无关之事，此意为何？”
意识到吓坏了孩子们，慧武平复心态，冷静的说道。
他知道尘一很乖巧，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他忽然胡言乱语，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感受到压迫感消失。
尘一红着眼睛道：“世上所有人族皆受妖族压迫。而我们金刚寺却不是如此，只因为金黎黎施主慈悲为怀，至善至美。当年在金刚寺，她就时常关注我们……所以住持大人，我们不能看着事情就这样发生！”
“什么事情？”
慧武皱眉。
他回到不周山还没多久。
回来后，一直在消化佛祖传授的一些功法内容。
故而对外界之事，并不知晓。
他在人族圣地中，本来也是低调蛰伏的类型。
除了和修行，以及关于楚惊的事情，对于其他，一概兴趣不大。
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尘一红着眼睛，含泪道：“金黎黎施主，最近传出婚事，听说她要被迫嫁给一位妖皇的儿子……”
“什么？”
慧武脸色僵住，如遭白日霹雳般，脑海瞬间空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慧武惊醒，意识到自己事态，这实在不应该。
故意板着脸道：“只因为这些，你就在课堂上胡言乱语？真是胡闹！”
下一刻，慧武摆手道：“虽然人族圣地中，没有禁闭堂，但你今日之事，实属违背规矩，必须惩罚。”
话落。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移动。
而尘一脚下的周围。
有红色细线游离，最终成一个半米不到的圆形。
“你被罚紧闭，将来一年，不得离开红圈，若有违背，逐出师门。”
“另外，其他人不得与尘一亲近，疑惑是交谈，否则同罚！”
慧武满脸威严的说法，低头离开了佛殿。
殿中一群僧人愕然。
没想到慧武得知金黎黎的消息，居然表现得如此淡漠且不在乎。
甚至还惩罚透露消息的尘一？
“诸位师兄，我们是不是猜错住持的心了？”
“也许，他真的心向佛道，对金黎黎施主，并无情义？”
“尘一师兄，您是壮士，我们赔付您……”
一些僧人开始议论起来，还有人走向尘一。
哪只尘一目不斜视的望着虚空，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他显然在遵守慧武的惩罚，不与任何人交谈。
但其通红的双眼中，蕴藏着一丝倔强。
他显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
另一座佛殿。
寂静无声。
慧武走入时，身体开始佝偻，开始颤抖。
他的心，也仿佛撕裂一般疼。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金黎黎的形象。
每闪过一次，他的心痛就加剧一分。
慧武本以为，自己对金黎黎，只是处于感激。
甚至在金黎黎屡次表达爱意时，他也是直接拒绝，认为金黎黎应该找一个合格的郎君，而不是他。
但此时此刻。
他体会着心碎的滋味。
方才发现。
原来自己也爱上了金黎黎。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哪怕是佛祖也不能更改！
“至高无上的佛祖大人啊！我刚接受了您的传承，结果就动了凡心，我真是愧对于您的信任……”
慧武抬头望天，眼前虽然没有佛像，但他却仿佛看到了佛祖的虚影，满心惭愧与微渺。
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佛祖的脸色，变为严厉与威严，仿佛在训斥他，为何要因为一个妖族动了情欲之心。
但下一刻，佛祖脸上的威严褪去，变为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开口道：“我的孩子，修士冗长，沿途会经历无尽的美好与虚空，若只是孑然一人，未免太过孤单悲哀，我没有立下双休戒律，便是希望我的后人，能在无尽的旅程中，体会情爱的苦和乐。你不必自责，放心去追逐内心即可……”
慧武愣住，一度以为出现幻觉。
揉揉眼睛，眼前的虚幻佛祖形象消失。
但那番声音，还在耳畔回荡。
“我……因为对金黎黎的关心，潜意识制造了佛祖的幻想，自我宽慰？”
“我居然对金黎黎，上心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亵渎了佛祖？”
慧武脸色痛苦，将刚才的一切，轨迹为幻觉。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慧武，金黎黎施主有恩于你，有恩于金刚寺。如今传闻，她被迫嫁给夏九幽，整日痛苦，以泪洗面，为了回报她，你必须阻止这场婚事。”
慧武猛然转身，脸上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原来走入殿中的人，正是金刚寺唯一存活的高层玄真。
“师叔……”
慧武脸色苍白的唤了一声。
玄真表情严肃道：“慧武，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反对你，会经常反驳你，但这也是一种鞭策，我的心里，是希望你能成长的。”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金黎黎有恩与你，如今，你必须回报她。”
“那我该怎么做……”
慧武声音发颤。
玄真认真道：“毁掉这场婚事，救下她，让她自行来觉得未来，而不是被父母一辈掌控人生……”
他这些年，都在外界行走，替人族寻找适合修炼的星火。
他也会经常收集情报。
故而他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更多。
他深深的知道，这一次与金黎黎的婚事，绝非金黎黎所乐意。
毕竟那个残暴的夏九幽，曾多次在妖族同胞面前放言，婚后要折磨金黎黎。
因为知道的越多。
玄真也知道，金黎黎眼下很痛苦。
“师叔，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慧武脸色痛苦而迷茫。
玄真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慧武望着玄真的背影，心绪异常复杂痛苦。
就这样静默的站立了三天。
慧武忽然脸色恍然的走出大殿。
三天思考，他已经想通，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一日，有人看到慧武离开了人族圣地，去向不知。
岑寂三日的僧人们，纷纷冲出佛殿，振臂高呼，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
在圆圈中禁闭的尘一，本来正闭目念着佛经。
听到外头的声音，顿时明白情况，睁开眼，一张年轻的脸上，也写满振奋与激动。
“住持，您终于能直面本心了吗？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