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么一问,赵作良也是随之一愣。
他细细想了想,忽然发现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太过于在意苏咏霖的相貌。
从他知道苏咏霖这个人的存在开始,最在意的就是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而不是他长相如何。
他的言语和他的所作所为总是能吸引人的注意,让陌生人都不由自主的关注他。
做出成绩之后,对他也就只剩下仰慕,其他的都被压到后面去了。
所有人更加关注的就是他的功业,就是他什么时候又打败了金人,扩张了领土,增加了军队,并且还大有可能真的推翻金国朝廷,取而代之。
其他的真不太重要。
但是细细一想,苏咏霖的相貌相当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秀。
在赵作良的记忆里,他还记得早些时候赵开河那种大老粗曾经嫌弃苏咏霖相貌柔和,唇红齿白的柔弱书生形象,根本不像是个能造反的爷们儿。
赵开河还为此嘲笑过他,说他这是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后来苏咏霖大概也是注意到自己的相貌在军队这种地方不太行的通,于是刻意蓄起了胡须,让整个人看上去稍微稳重了一些。
但是那唇红齿白的年轻模样,倒也不是胡须可以完全掩盖的,甚至可以说他不太适合胡须造型。
把胡须去了,换上儒生装束,手捧圣贤书一步一顿,抑扬顿挫,那才像是符合他的形象。
但事到如今,谁还会在意苏咏霖的相貌呢?
也只有赵惜蕊了吧……
于是赵作良描述了一下自己记忆中苏咏霖的相貌。
“他的相貌相当端正,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秀,若不是蓄须,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正在进学的名门公子,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书卷。
当初族人中有不少都觉得苏将军像一个书生更甚过一个将军,但是眼下来看,他所做的事情……大概就是人不可貌相了吧?”
赵惜蕊听后“哦”了一声,有些好奇。
“这倒是有趣,前朝时,边关大将狄青因为相貌秀美,不得不在作战时戴上鬼脸面具以震慑敌军,后来他的儿子也因为相貌过于俊秀而被称作人样子,为一时美谈,难道苏骠骑也会如此吗?”
赵作良想了想,还真就点了点头。
“若非乱世,而是盛世,稍微打扮一下,苏将军一定又是个人样子,当然,是不是人样子并不是最重要的,值此乱世,相貌如何实在不是第一位的。”
“那是自然。”
赵惜蕊对此认可,但是心中也不免有些其他的想法。
婚姻大事的确不能由她自己做主,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父亲为她选择了一位夫婿,她只需要遵照父命嫁过去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男方总归不能太难看。
若太过难看,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就算是假装也装不出相敬如宾吧?
更别谈什么朝夕相处肌肤相亲乃至于生儿育女了。
那得多难受啊?
这是她作为一个青春少女最本真的想法了。
【就算是父母做主的婚姻,就算是为家庭牺牲,也希望可以嫁给一个俊美男子,这样多少能劝服自己认了这桩婚事。】
话虽如此,真要是不行,她也没得选择,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整日里对着一张丑脸哀叹自己的人生。
于是赵惜蕊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着父亲没有骗她,苏咏霖是真的相貌端正。
这对于别人来说不重要,但是对于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还能怎么说呢?
这该死的看脸的人类社会。
为防止夜长梦多,两人初次见面就定在了第二天。
四月十六日,天朗气清,阳光普照,温度宜人。
苏咏霖亲自登门拜访赵氏府邸,赵作良带着两个儿子在门外迎接苏咏霖。
两人客套一阵,赵作良就把两个儿子赵秀业、赵立业介绍给了苏咏霖认识。
说实话,赵秀业那是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欢的类型,一点赵作良身上的气质都没有,满身的市侩感,特别明显。
他看上去就是那种夸张的电视剧里出场的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官家衙内的感觉。
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有如此浮夸的既视感?
苏咏霖就相当的惊奇。
不过眼下这人的精神有些萎靡,见到苏咏霖之后更是感觉整个人的气势都被压下去了,想来也是遭到了赵作良的严厉管束,正在就之前所犯的错误作深刻检讨。
反正赵作良眼下没有别的事情好做,有充分的时间盯着他,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至于赵立业,整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觉。
身材消瘦,也不高,唯唯诺诺,脸上没有一点朝气,基本上没什么气势,整个人就像是活在某种阴影中一样。
看上去就是一个胆小懦弱之辈,那种一辈子都循规蹈矩不敢做半点出格之事的感觉。
读书读傻了?
还是说赵作良这个当爹的太凶狠,把儿子打坏了?
这赵作良是怎么养儿子的?
是怎么把两个大小伙子培养到这个地步的?
养儿子都这样了,养女儿真的没问题吗?
苏咏霖对赵作良的家庭教育水平产生了严重的质疑,怀疑赵作良为了推销自己的女儿弄虚作假,并由此开始担心自己的婚后生活。
话虽如此,两人的相貌都还算过得去,并不难看,而且……
来都来了,苏咏霖也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赵作良进入宅邸,在宅邸内见到了赵作良的夫人,又是一阵客套。
客套来客套去,苏咏霖倒是没见着正主,觉得这一家人可能是在烘托气氛,就耐着性子陪他们烘托气氛,回答他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个人问题,比如生辰八字和读过什么书之类的。
大概一刻钟之后,赵夫人笑眯眯地把话题拉入正轨,说赵惜蕊正在后院的小花亭里等他,希望他一个人过去。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便参与,就不去了,你们自己聊,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能解决的。”
“是啊,雨亭,有些事情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就不参与了。”
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去看看吧,但愿能让你满意,不满意你也多担待着,大不了以后纳个妾侍,总归别让我们面子上过不去就成。
事情就那么个事情,咱们两家就这样相依为命算了。
于是苏咏霖不动声色行了一礼,跟着赵家的仆人往后院的小花亭去了。
话说回来,这处宅邸还是苏咏霖专门给赵家人挑选的,原先是河间城内某个金国官员的府邸,现在直接成为了苏咏霖控制下的房产。
宅邸建筑相当有本地特色,用料考究,环境非常优雅,稍微整顿一下就是一座很不错的私人雅居,而且还有一个不错的小花园,苏咏霖觉得赵惜蕊应该会喜欢。
所以这座宅邸就被苏咏霖赠送给赵氏居住。
反正苏咏霖现在握有大批量的房产。
可以说整个战争期间,凡是苏咏霖通过军队征战的武力行为杀死的金国人的财产,全都是他的战利品。
包括但不限于军队物资、钱款和城池内的金国官方人物拥有的房产、地产,全都是战利品。
身为房哥,苏咏霖就想着到时候天下太平了,经济起来了,还能靠着卖房子卖地皮赚一波钱——如果到时候新政府很缺钱的话。
跟着赵氏老仆走了一小段路,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处小花园内。
“老仆就到这里了,苏将军请自便。”
老仆停在了花园门口:“老仆就在这里侯着,将军若有需要,直接呼喊老仆即可。”
“好。”
苏咏霖点了点头,便进入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