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上望着大海,苏咏霖思绪万千。
此时此刻,他身边的那些老伙计们也是感慨不已。
苏勇和苏海生等人一起登上海船,望着苍茫的大海,诉说着当年的峥嵘岁月。
“我第一次杀人可就是在这艘船上,一箭射死了王家船队的一个混蛋,当时那个混蛋和我对射来着,正好一个海浪打过来,我没站稳,他也没站稳。
大概是上天眷顾吧,我的那支箭射死了他,他的那支箭就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给我吓的,差点就尿了。”
“少胡说,你就是尿了,那个时候我就站在你边上,你一下子摔在甲板上发抖,尿就滋出来了,哈哈哈哈!那样儿我现在还记得!”
“放屁!才没有!老子没尿过!”
“你就是尿了!我记得!我看的真真的!”
苏勇和苏海生直接就在船上争执了起来,其他人则在一旁看笑话,顺便煽风点火,期待着看到两人打起来。
不在军营里和战场上的时候,他们总是没个正形,言辞粗鲁,每个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就想让对方吃瘪受罪,自己则幸灾乐祸。
苏咏霖也难得放松心情,看着站在身边的辛弃疾,打趣着问道:“幼安,你这书香门第之子和一群言辞粗鲁的私盐贩子朝夕相处,感觉如何?”
辛弃疾知道苏咏霖在打趣,便笑了出来。
“苏帅说笑了,私盐贩子也好,书香门第也罢,现在不都是战友吗?出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志同道合,并且能走到一起并肩战斗,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好。”
苏咏霖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笑道:“出身是我等不能改变的,但是走什么样的路,却是我等可以自己决定的。
所以走什么样的路,办什么样的事情,全看自己,找朋友就要从这个角度来找,找志同道合者,不仅是友人,更是同志。”
“同志……同志……”
辛弃疾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十分感慨。
“一年以前,属下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苏帅教给属下的学识,远比属下从书本上得到的学识要有意义的多,如今能切实的感觉到自己正在朝着那个方向而去,还挺激动的。”
“这可是条难路,从没人走过,更没人提起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比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四步走,男上加男啊。”
苏咏霖摇了摇头,叹息道:“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完全没有把握,只是觉得在这种举目四望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不这样做,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虽然知道这样做很难成功,没有先例,但是如果不努力一把就认输,就当做没这种可能,我可做不到。”
“苏帅……”
辛弃疾知道苏咏霖在说什么。
“我提出来的路,我设想的路,我选择的路,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一定会把它走下去,直到我死,我也绝对不会停下来。”
苏咏霖看着辛弃疾,笑道:“天若阻挡我,我便和它战到底,地若阻挡我,我也和它战到底,人若阻挡我,我更会和他们战到底,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辛弃疾顿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真的很佩服这个男人。
二十六艘大海船到位之后,兵团水军有了个雏形,第一批水兵两千人也随之到位,正式的操练也随之展开。
各种水战使用的单兵装备和大型装备也被搬运到了船上开始测试。
这个时候的水战其实大体上并未脱离跳帮战的范畴,有一些远程攻击武器,也会装备一些火攻用军械,但是并不占主流。
彼此接近之后碰撞、跳帮作战依然是主要杀伤对方的手段,是水战的主流,水战思想、水兵的训练模式和战船的打造,也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船上可以安置的远程打击的大型军械很少,至于火炮什么的更是影子都没有。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苏咏霖开始意识到火炮对于水战的意义。
不会爆炸的实心弹对付会移动的步军、骑兵以及厚实的城墙的确没太大作用,更多得靠运气,但是用在水战上就不一样了。
实心弹只要打中,木制船只是没有抵抗能力的,集中火力轰击,甚至可以直接把船只击沉击碎,那船上的水兵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淹死。
装备火炮的水军对于没有装备火炮的水军的杀伤力度简直是无解的。
对付金国大概率是用不上了,也来不及,更加没有必要,就金国水军那种业余的水平,南宋的私盐贩子都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是未来对付南宋强大而专业的水军,苏咏霖这支经验还不是那么足够的水军可能就较为吃力了,光靠数量和跳帮战想要一举歼灭南宋水军,难度很大。
但是如果可以装备火炮,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一战覆灭南宋水军主力也并非不可能。
失去了水军主力,南宋就失掉了一层可靠的防火墙。
对上野战十分拉胯的南宋军队,苏咏霖有着十足的把握,能用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团精锐把他们的头给打爆。
这样看来,关于使用火药发射的火炮的研究是时候展开了。
正好,粗糙的颗粒化火药技术已经差不多熟练,比起原始的粉末状或者膏状火药,颗粒化的火药无疑有着更强的爆发力。
以此为基础,研究管型火器倒也恰如其分。
而且这一时期,通过对河北的占领,苏咏霖在河间、任丘等地得到了有一定规模的硝矿,可以在一定意义上确保火药的稳定产出。
没有占据河北之前,苏咏霖所使用的火药大部分都是缴获得到的,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产的,自己产的火药还是依靠从厕所、猪圈里刮取来的硝所制造,数量十分有限。
火药的消耗量看起来不大,但是真的要打上头了,一战下来几万斤几万斤的消耗都是正常的,没有充分的火药储备,根本打不了热武器战争。
而现在情况有了好转,得到了稳定产量的硝矿,虽然产量不大,却也比单纯的从厕所、猪圈等地刮取硝再熬制要好得多。
尽管如此,他现在也不能失去厕所和猪圈等地收集到的那些硝,光靠那几个产量不怎么大的矿场,想要让火药产量增大,难度还是很大的。
也就是现在没有以火药武器作为主要战争兵器,他的部队还是冷兵器军队,不然的话就真的很困难了。
所以苏咏霖把军械司主簿时征叫来,授意他组建一支专门取硝的队伍,专门在厕所、猪圈等地刮取少量的硝。
虽然少,但是积少成多,总也比没有要好。
与此同时,他要求军械司专门负责研究火药和火器的部门转换思路,从改良飞火枪的层面做出改变,专门研究管型火器。
参考铜铸大钟的技术,尝试用铁筑造炮管子,炮管子里要放一颗大铁球,他们得想办法用火药把大铁球从炮管子里发射出去,炮管子还不能出事儿。
说是这样,苏咏霖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只能说个大概,接下来的只能让他们自己摸索去。
不过摸索归摸索,苏咏霖特意提醒了他们。
“火药爆炸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你们铸造的铁管子务必要厚实,不能太薄,铸造出来了,试验发射的时候,你们务必要躲得远远地,要找好掩体,千万不能就傻傻地站在附近,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