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作出之后,就不容许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了,大家必须立刻开始贯彻落实。
苏咏霖立刻发动全军开始寻找熟识水性且有操纵船只经验的士兵,让他们全体集合。
一番寻找之后,在夜色降临之际,终于遴选出五百多人。
苏咏霖亲自挑选,从中选择精锐二百人,接着又挑选二十名私盐贩子出身富有水战经验的苏家老兵带队,组成二十个精锐突击班组。
魏克先自告奋勇要成为突击班组的负责人,苏咏霖点头表示认可。
他们需要趁夜色苍茫从侧翼迂回到金军营寨后方,从排列在水道最后的船只之中选择体型较大的船只,夺取船只的控制权,进而集中在河道末尾,截断金军船只的的退路。
一旦大战开始,金军船只试图从水道撤退的时候,他们需要上前阻拦,阻塞航道,坚持到大军主力彻底歼灭金军主力。
苏咏霖亲自出战,他会带领军队主力运动到可以发起进攻的位置,对金军营寨发起破袭。
然后就是发起进攻的一些细节问题。
“眼下是酉时末,从此处到金贼营寨原有半天路程,但是我要求全军在明日寅时之前抵达目的地,当金贼更夫敲响五更锣鼓之时,就是全军发起进攻的最后期限。”
苏咏霖下达了军令。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军队主力和夺船组都要在寅时之前到位,而夺船组更要确保在寅时五更锣鼓敲响之前就完成夺船任务。
于是苏咏霖专门嘱咐魏克先,让他快速夺船,并且在五更锣鼓声敲响之时,向天放火箭告诉大军自己已经完成任务。
“克先,金贼更夫敲响五更锣之时,就是你朝天放火箭之时,也就是全军进攻之时。”
魏克先点了点头,继而有些犹豫地询问道:“若属下没有夺取二十只船,放不了二十支火箭,又当如何?”
苏咏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在意。
“行军打仗哪能事事如意?更不能等万事俱备再去打,我安排二十组突击队,不是真的要你们全部成功,能夺取二十只船,哪怕只能夺下三五只船也是好的。
有人想驾船逃跑,你们就顶上去阻拦,甚至可以撞击之,不要担心船被撞沉,被撞沉了更好,直接阻塞河道,谁都走不掉,你们水性好,可以及时跳河逃生,船沉了,航道就阻塞了。”
魏克先想了想,坚定的点了点头。
“属下遵命!”
“嗯。”
交代完魏克先,苏咏霖又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军官们。
“我说过,咱们没有退路,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应对,我已做好血战沙场赢取胜利的准备,诸君,你们做好血战沙场赢取胜利的准备了吗?”
“做好了!”
军官们大声回应。
平常的时候,苏咏霖基本上都是深沉且内敛的,说话办事和声细语,像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但是每到需要他站上前台发表演讲或者到了临战时刻,他又总是热情洋溢情绪饱满,像是信心十足到了用不完的地步,能够把自己多余的信心借给任何一个信心不足的人。
每到这个时候,苏咏霖的情绪就能影响到身边每一个人,让他们忐忑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寄托。
魏克先就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于是他很快就带领精锐突击班组骑马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提早抵达目的地。
他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所以需要比大部队更快的出发。
而大部队也不能迟,路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若不能尽快出发,就不一定能在预定时间内赶到战场上,对金兵发起决战。
这一次也是主动出击,把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手!
苏咏霖感觉自己如果能打赢这一战,最主要的因素除了军队敢战、有训练基础以及金军的诡异操作,还有一点很重要。
自己的主动出击。
面对金军主力进击并未选择防守反而主动出击这一点,或许是金军主将没有考虑过的事情,对面应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通过主动出击积极作战把局势扭转,甚至还敢于进一步对他的主力发起进攻。
当然,这也不怪他们,有骑兵才有战略主动权这种事情是人所皆知的真理,没有骑兵就会被冻挨打,这没错。
光复军刚刚造反起事,没有足够的骑兵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金军方面的轻视也就不难理解。
但是谁说没有足够的骑兵就不能主动发起进攻?
反正夹谷阿速肯定不知道到底是谁说过,或许压根儿就没有人这样说过,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
他自己觉得没有骑兵的光复军面对金国大军就会丧胆,只敢守城不敢野战,更别说主动出击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就是有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入战略上的被动地位,也没有想过自己即将面临造反者们的进攻。
先头部队出动之后的所有时间他都用来督促部下尽快清理河道了。
一番研究之下,夹谷阿速允许了专业人士提出的用船只拖拽河底沉船到河道底部两旁,从而清理出中间航道以便船只航行的计划。
把航道彻底清理出来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夹谷阿速最多接受的三天时间里,这个目标无论如何无法达成。
所以经过头脑风暴之后,一个专业人士提出了这样一种方法,用其他的大船把河底中间部分的沉船拖到两边,把中间航道清空,先让运粮船从中间通行。
这样虽然速度慢,但是一两天总归能走完,不用在这里死磕七天八天九天,可以大大节省时间。
夹谷阿速大喜,奖励了这个名为刘喜的汉人随军小吏一些钱,然后让他做整个行动项目的负责人,指挥船只进行清理作业。
夹谷阿速则坐在岸边的高台上亲眼看着这场作业。
刘喜大喜过望,非常激动的向夹谷阿速表示他将尽全力完成这个项目,然后就挑选大船三艘做好拖拽准备,又派水性好的人潜入水下把铁链支撑的铁索钩在河底沉船上。
接着就是力气活了。
三艘大船上的一百多民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摇动船桨拼命的向着反方向滑动,以期将河底沉船拖拽离开。
这真的非常困难,船只本就沉重,沉在河底更加沉重,只靠三艘船是在有些力不从心,民夫们使出吃奶得劲儿都不管用,河底沉船只是稍微挪动一下。
很快,他们用尽了力气,再也摇不动船桨了。
“用劲啊!让你们用劲!用劲!不准偷懒!”
刘喜看到效果不佳,很着急,生怕被夹谷阿速责怪,于是感觉是民夫们没有用劲,在偷懒,不出力,恼火之下便挥起了手里的鞭子。
他一鞭子抽过去,三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民夫立刻捂着身上的不同部位倒在地上惨叫出声。
一鞭子不够,他又挥了一鞭子,又有两个民夫不幸中招,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刘喜更加恼怒,挥着鞭子狠狠抽打被抽倒在地上的五个民夫。
“让你们偷懒!让你们不使劲!偷懒啊!偷懒啊!还敢不敢偷懒?敢不敢耍滑?!”
他咆哮连连,甩着鞭子把那五人抽的遍体鳞伤,抽的身上一道又是一道血口子。
余下的民夫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咆哮着的刘喜,同情而又感到庆幸地看着那五个运气不好的倒霉蛋,只是希望刘喜抽他们就够了,千万不要迁怒于他人,尤其是自己。
发泄的差不多了,刘喜喘了口气,恶狠狠地看着其余的民夫们,伸手指着被抽打的万般痛苦的五个民夫。
“再敢偷奸耍滑,这就是下场!”
其余的民夫们赶忙低下头。
刘喜朝着地上瘫着的五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船舱,乘小船回到岸上,一脸谄媚的向夹谷阿速做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