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睡午觉做了个梦,他循着笛声去找舒妤,与她一同吟诗品茶。二人坐在树下,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一旁的花突然长出皇后的脸,质问他:为什么和舒妤这个狐狸精在一起。
他抬头,发现树上的花也长出皇后的脸,周遭的桌椅板凳变成泥泞的路,他想跑,却被泥潭禁锢住,即便是满身脏污,也只跑出了一小段路。好不容易爬到了平地上,就听见满朝文武在议论: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来上朝。他刚在龙椅上坐好,那龙椅却变成了一头烂了半边脸的黑羊,尖利的羊角朝他刺过来。他吓得叫喊,嗓子却发不出声,直接惊醒了过来。
“来人!”皇上吓得不轻,要了杯茶定神之后,就叫来了国师解梦。
国师听了皇上的陈述,半天没有出声。
“国师,可有什么问题?”姜焕黎有些绷不住,他着实是被这个梦吓得不轻。
“满树的花,代表的是后宫妃嫔,她们全都变成皇后的样子……”皇帝不高兴事小,他以后不找自己事就大了。越连城斟酌着皇帝的态度,思考着怎么开口。“想必是后宫佳丽对皇后心悦诚服,如今正是上下一心。”
国师瞧着皇上似乎面色不大好看,看来还是对皇后心有芥蒂
“这黑羊是不祥之兆。黑,属水,属阴。羊乃是好斗无知之徒。只怕是有女子在后宫故意挑起争端,后宫不宁,这才波及前朝。”
“你说得有理,福寿,你找两个人问问,这阵子后宫有没有发生什么争端。”皇帝心有余悸,又问:“这挑起争端之人,不会是属羊吧?”
“羊只是一个表象,与属相无关。”国师不敢把属羊的人一竿子打死,因为舒妤就属羊。若是因为这个梦惹了皇帝厌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这几日可有星象异常?”观星阁就建在宫中,皇帝在刚建成的时候去过几次,后来事务繁多,就没再去了。正好他过来,就问了一句。
“回陛下,星象依旧,只是这几日有要下雪的兆头,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年头。”国师回答像是给皇帝吃了一颗定心丸,皇帝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没过多久,福寿进来回话,姜焕黎听完,脸色沉得更加厉害。
这段时间政务繁忙,他没空去后宫流连,没想到皇后倒是让王婕妤搬进了昭华宫,还纵容她在后宫四处挑起争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永安伯应该是靠祖上荫庇才得的这个伯爵之位吧?”皇帝问福寿。
福寿略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回陛下,正是。如今能得祖上荫庇流传到现在的异姓勋贵,也就是永安伯府、忠勇伯府和镇南王府了。”
“既然王婕妤是身份贵重才得封婕妤,若想让她安分一些,就要先从她父亲永安伯动起了。”福寿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梦,就让王婕妤遭了无妄之灾。
第二日,皇帝号召京城勋贵自发捐款,救济灾民,并且让永安伯负责统筹各项事宜。原以为是天大的馅饼砸在身上,就连王婕妤这些日子也是满面红光,完全没注意到自从首次侍寝之后,皇帝再没碰过她。若说这后宫最靠不住的便是皇帝的宠爱,但没有宠爱就代表着皇上对这个人不在乎,过不了多久,也许就会完全消失。
没过几天,永安伯就因为账上少了银子被查出贪污公款。虽然他再三解释,皇帝还是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并且让他补缴三倍的赃款。永安伯府邸也被回收,惹得白芳芷直回将军府找白老夫人哭。
“母亲,现在就连府邸也被收回了,往后我可怎么活呀!”白芳芷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眼睛肿得几乎要睁不开,可见哭的确实狠了。沐晴虽然无意听她诉苦,但她现在手里握着管家权,被白老夫人叫过来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先别急,听听沐晴怎么说。”白老夫人把沐晴叫过来,也不光是因为管家钥匙在她手里,还是想看看她对于亲情如何取舍。
沐晴没想到自己没有婆婆磋磨,又赶走了好吃懒做的四叔五叔,这会儿还能有这种难题落到自己头上,略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姑姑虽然嫁给姑父多年,但好歹是将军府出去的人。外头的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想必不会太过为难。如今虽然府邸是收回去了,但姑姑还是可以另买一套宅子,最起码还是要先安顿下来。”
白老夫人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些虽然没错,但难点不在这里。没有了伯爵的俸禄,又要向朝廷赔款。这一笔钱,应当如何周转?”
沐晴看这个问题就知道,白老夫人是心疼女儿。不敢说得太过冷漠,却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只说:“姑父经营多年,想必是有些积蓄的。家中田产店铺,可以先典卖一些出去,待过段时间手头有了盈余再买回来也不迟。将军府虽然不比勋贵之家,家财万贯,现今府上余钱也可以以高于市面的价格收购一些姑父的私产,等姑父有钱了,再赎回去不迟。”
沐晴也不傻,将军府这么多张嘴要养,账面上钱又不多,借是不可能借的,真要是借了就得从她的嫁妆里出。以他们夫妇的情况,将来很难再收回来。
白老夫人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但她又不能强行从孙媳妇那里借钱,给女儿还债。于是看了白芳芷一眼,问:“芳芷,你觉得此法可行吗?”
白芳芷素来要面子,沐晴一个小辈今日坐在这里听她的短处,她已经十分不开心,得到这个答案,心中的不满更是直接压不住了:“母亲,我许久没回来,竟是不知,如今已是外甥媳妇掌家了。”
“她是忠勇伯府嫁过来的,身份贵重,又精明能干,你大嫂已经不在了,这家理应是她来管的。”沐晴管家是白老夫人同意过的,后面更是帮她解决了两个庶子的麻烦事,她自然不能说沐晴的坏话。
见母亲没有向着自己说话,白芳芷又哭道:“难道母亲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