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再见
如果庞大生灵不怨恨这一族，为何要贯以如此严苛、恐怖的诅咒？
九天十地唯一的神话种族，却被隔离在一个大道残缺，极端恶劣的天地之中，这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由此看来，神凰一族想要走出天弃之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即使有你的混沌体，万种大道洗礼，恐怕也不足以抹除诅咒之力。”太玄叹道。
“所以，对于那个誓约，你准备怎么做？”他接着问道。
“誓约自然是要遵守的，不管如何，她和我也算是道侣的关系了，诞下子嗣，实属正常之事。
不过，她想挣脱天弃牢笼，去往广阔无垠的世界中自由翱翔，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或许，需等到我真正踏临仙道，冲破这方有限的天地。”林恒若有所思的说道。
在他内心中，已然将神凰族女皇视做道侣，一位九浴神凰，是足矣陪伴他走完一世大道之旅的存在，举世茫茫，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生灵，况且，他对这位女皇的印象很好，五年前那一战，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不管如何，二者间已经有了无形的羁绊，关系很微妙。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你泯灭黑暗纪，为世间带来光明，亲手开启新纪元，可若是冲击真仙失败，那么，就又将亲手埋葬这一纪元，到时，血海滔天，什么都不剩下，所有生灵都葬在岁月中，那将会是怎样的一副惨烈之景。”太玄像是魔怔了一般，在那里自言自语。
林恒冲击真仙只会有两种结果，成功，打破九天十地的究极枷锁，得见广袤大天地，失败，万物凋零，一世成空，一整个纪元都被葬下，只给后世留下只言片语。
总的来说，代价太大，是不可承受之重。
“我必然会尝试，但不会轻易尝试，要在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之下去冲击，比如说，将混沌体推向究极地步，进无可进。”林恒眸光烁烁的回应道。
既然知道这不是世界的全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内天地，他怎么可能偏安一隅？他宁愿在得知真相后死去，也不愿在浑浑噩噩中苟活，哪怕真仙纪的悲剧会重演也在所不惜。
说话间，林恒飞遁了无尽远的疆域，横跨大半个天弃之地，到达一片古地。
虚空中，依旧雾霭漫天，遮蔽视线，不过，对于林恒这样的古之大帝而言，犹如形同虚设，挡不住他的目光。
到达这片古地之后，林恒停下脚步，视线投向下方，扫过一大片区域。
这里很特殊，被浓重的雾霭包裹，不同于整个天弃之地弥漫的雾霭，此地的雾霭中蕴含着某种规则，连林恒都看之不透。
他的眼眸中闪烁刺目的光华，穿透层层阻碍，终是看到了古地的面貌。
满目所见，尽是火焰，无比的闪耀，仿佛是太阳的陨落地，能融化世间万物。
林恒只是目视，就有一股骇人听闻的热浪沿着目光席卷而来，强如他也有一种被炙烤的感觉。
他面色微变，虽然此刻他的本源没有恢复，但依旧能动用巅峰战力，开启了第二世的混沌体大帝，战力之强，已经用数十位古代至尊的生命验证过了。
然而，还是被这种火焰惊讶到了。
“这是……”
他喃喃自语，眼中光华流转，有一幕幕宏伟的画面出现，映照古今。
一头绚烂的神凰，展动一身翎羽，携带着无数颗烈阳与一缕缕仙光，向着苍穹发起冲击。
头顶之上，亿万仙雷轰鸣，毁天灭地，像是有无尽神魔在怒号，上苍发怒了，要泯灭世间。
哪怕是至尊在此，也要粉身碎骨。
然而，神凰无惧，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带着满腔怒气，似飞蛾扑火般一样无前，杀向上苍。
仙雷亿万均，一同落下，茫茫一片，将神凰淹没。
到最后，一切都消失了，混沌初生，万象翻涌，不见神凰，不见仙雷，只有一片赤红大地，发出阵阵不甘悲鸣。
画面消失，林恒心神震颤，他确信，自己看到的古代画面中那头强大的神凰，战力远强于自己，它所面对的仙雷，让林恒都心头悚然，不能对抗。
“伱看到了什么？”太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出声问道。
“神凰，一头介于九转与十转之间的神凰。”林恒回答。
“什么？十转？”
太玄吃惊。
九转神凰便堪比古之大帝了，在这个基础上再增加一转，相当于全方位蜕变了一次，以神凰族的浩瀚潜能，再进行一次究极蜕变，会到达何种程度，谁也不知道，或许能成仙。
“你是说，一头几乎成仙的神凰？”他再度出声，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嗯，它绝对有成仙的能力，只是上苍不允许，体内诅咒爆发，哪怕没有走出天弃之地，也遭遇了大绝杀。
即使这头神凰拼命抵挡，也没能改变陨落的结局。”林恒点头。
他明白这片古地的由来了，正是那头冲击十转，却被上苍劫罚轰杀的至强神凰。
“它身上已然弥漫仙道光辉，只差一步就迈入那个领域，到时，就不是神凰，而是仙凰了。
只可惜，天命难违，功亏一篑。”林恒摇头感叹。
面对命运，敢于直面，敢于冲击，这种品质，他非常的敬佩，但现实是残酷的，血淋淋，伴着绵延万古的遗憾和不甘。
“这样看来，她应该就是藏身在这里了。
一头几乎要成仙的神凰的陨落之地，足以帮助她掩藏天机。”太玄开口。
“嗯，差不多就是此地了，如果继续沿着推衍得到的模糊方向向前，那就要到天弃之地的边界了。”林恒颔首。
说完，他浑身涌起滔天的混沌之道，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符号之中，模糊不清，神秘莫测，唯有一双宛若金灯一般的眸子绽放光辉，慑人无比。
随着林恒迈步，他周身响起阵阵轰鸣声，脚下所过，皆是净土，隔开一切。
浓重的雾霭开裂，被林恒的气息割开，随后，他迈动脚步，走进了一片赤红。
这是一头差一点成仙的九浴神凰陨落之地，有它的遗体残骸和法则留存，历经亿万载岁月，威能依旧不减当年，让早已做好防御姿态的林恒都感到了炎热，皮肤有一种灼烧之感。
并且，此地的虚空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机，可以抵挡和干扰推演，模糊天机。
即使是与神凰族女皇有过相当近接触，曾短暂融合的林恒，也只推演出一个大致的方向，得不到具体地点。
若是古代至尊来推衍，恐怕什么也得不到，只会一片模糊。
“仔细想想，神凰一族的历史真的很古老，或许，它们和九天十地是同一时期诞生的。
天弃之地看似是一个牢笼，一片地狱，实际上，也是一柄保护伞，即使外界天翻地覆，纪元沉浮，这里依然如旧，不曾改变。
如此漫长的岁月，唯一神话种族神凰一族，又怎么可能没有诞生过逆天存在？”太玄感叹了一声。
仙，是长生的象征，没有谁不想接近，不想踏入这个领域。
相比起来，在外界冲击真仙的代价似乎更大一些，直接引发纪元生灭之劫，而在天弃之地，上苍之怒只会降临在成仙者的身上，不会波及全境。
按理来说，在天弃之地冲击真仙，风险要小很多，如果真仙纪那位将地点设在这里，恐怕就没有黑暗纪元了。
但是，冲击未知的神秘领域时，无论是谁，都会让自己保持在最强状态，屹立于巅峰之境，差一丝都不行，因为，这不起眼的一丝说不定就会成为影响胜败的关键。
天弃之地，没有天地大道的存在，越是强大，影响就越小，但不管多强大，都会受到影响，毕竟生灵再强，也不可能完全脱离天地。
把太玄换作是真仙纪那位，他同样也会选择在天弃之地外冲境，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这一行，让林恒知晓了天弃之地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冲击真仙时，不会造成太大的灾难，但是，会对状态有一丝影响。
他不禁思考起来，将来走到尽头后的自己，该在哪里冲境？
思索间，林恒脚步不停，在赤红世界中穿行，偶尔会有火焰化形，化作一头瑰丽神凰，呼啸着冲向林恒。
面对这种情况，他只是对着神凰微微一点，就将其打散，重新化成火焰，溢散开来。
也有猛烈的焰风吹拂而至，泯灭万物，焚烧所有。
就连林恒脚下的混沌净土都被烧的焦黑干裂，不再像往日那般神圣洁净。
昔日快要成为仙凰的伟岸存在陨落地，自然不简单，早已自成一方世界，凝聚了多处对至尊来说都算危险的地带。
林恒一路走来，不断触发禁忌，但都被他一一解决。
终于，他来到了最深处，这里寂静的可怕，只有颜色鲜艳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万古不变。
一片火幕，隔开了内外。
如果神凰族女皇隐匿在这片古地，那就只可能在这火幕的另一边。
林恒面色严肃，指间缭绕混沌丝绦，五指微张，缓缓触摸火幕，顿时间，一股惊人热量席卷过来。
他以混沌大道包罗万象，丝毫不差的将热量吞噬，而后猛的一撕。
“刺啦！”
一道清晰的撕裂声响起，火幕被混沌五指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没等林恒看清里面的情景，就有一股磅礴的帝威爆发，像是早已准备多时，蓄势待发。
“轰隆隆！”
火焰喷薄，带动了此地的规则与大道，凝聚起恐怖的高温，仿佛能焚尽诸天万界。
与此同时，一双清冷的眸子浮现，向裂缝外望来。
“是我。”
林恒的声音传来，让这双眸子的主人微微一愣。
刹那间，所有的攻伐消融，化为乌有，天地清明，只有一朵朵宁静的焰花在静静燃烧，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林恒。”
神凰族女皇现身，容貌绝美，身着一身红色长裙，两腿笔直而修长，曲线傲人，婀娜曼妙。
她风采依旧，美丽的有些不真实，哪怕身着红裙，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看到撕裂火幕的是林恒，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如果来者是古代至尊，那么一场血战将无法避免。
想起五年前和林恒面对的绝境，她心头不禁有些疑惑，不明白林恒是如何摆脱困境，逃出生天的。
分别之后，她当即斩断因果，隔绝天机，遁入这片绝地中，收束一切痕迹，静静蛰伏。
五年来，连神识都没有探出过，自然不知道那场帝战的后续。
“诗瑜，别来无恙。”林恒微笑着开口。
女皇点了点头，眸光闪烁，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当林恒把池家祖上的事告诉她后，这位九浴神凰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深陷黑暗，却还不忘初心，向往着光明，这种生灵值得敬佩。
“你这一次……是来履行约定的吗？”
问完，神凰族女皇脸色微现一丝红晕，但是很快就被她掩盖了，漫长岁月以来，陪伴她的只有修行，什么结成道侣，诞下后代，她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从未涉足过，真正要接触这方面时，哪怕她是一位九浴神凰，也不可避免的表面出了凡人般的情绪和念头。
林恒笑着摇了摇头。
女皇见此，没有生气，她知道林恒不是一个违背誓言的人，摇头定然有一定的原因。
果然，林恒给出了解释。
“我的本源尚未恢复，五年前的那一战，透支了太多，想要诞下后代，需完整本源才行。”
女皇轻轻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林恒与禁区为敌，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有时候，事情往往不会随人意愿去发展，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林恒就会死在禁区主宰的围攻之下，而她和林恒的约定，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能履行。
“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事，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需知，岁月不饶人，就算我是九浴神凰，也不可能永葆青春，终有一天会走下坡路，会老去，会坐化。
你与禁区为敌，朝不保夕，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战死，在这之前，你得履行诺言。”
她直勾勾的看着林恒，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