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大地上,不知何时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红色积雪。
以红雪的性质,本该落地即散,却累积到这种程度,可见雪势之大。
有两个年幼的身影正在天然形成的岩洞中躲雪。
一个不过恒星级一阶,一个更只有行星级八阶实力。
在炎狱之界内活动的生命以恒星级为主,一个恒星级一阶带着行星级八阶,这般实力要想在这里生存,显然殊为不易。
漫天红雪一开始被认为对人体毫无危害,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探索后,人们对它的观点也在悄然改变。
它的确不会损伤人体,甚至对于感悟火之法则的人而言,有着细水长流的裨益,甚至与红雪越发亲和,能够在战斗中像炎兽一样大批量借力。
但若是并非此道的人吸入过多,在运转非火系的秘法时,却会像齿轮生锈一样,运转艰涩。
当然,这也不是大碍,因为只要暂停一段时间不吸入红雪,便会恢复如初。
但是,两个少年在此躲雪,并非是因为摄入红雪过多。
“吼——!”
从势大至阻碍念力与视野的红雪之中,时不时有恐怖的兽吼声传来,让岩洞中的两个小身影不自觉缩紧了身体。
红雪对修炼火之法则的人都大有裨益,对于天生于炎狱之界的炎兽而言,更是天赐福报。
雪势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依照一定的规则进行变化,而红雪越是磅礴势大,出来活动的炎兽实力便越发恐怖。
长久活动于炎狱之界内,有经验者便琢磨出了类似汛期的历表。
好死不死,少年从行走商人手里买下的历表不知为何出了错,误判了“汛期”,方才在错误的时间进行了转移活动。
“犽奇,你说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行星级八阶,刺猬头的少年问同伴。
明明处境十分危险,刺猬头少年的脸上却不见恐惧,反倒充斥着天然天生的好奇心。
恒星级一阶,凌乱灰色碎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嗯,那里是一个天然的遮风屏,数千米高的山崖阻拦住大部分风雪。即便是汛期,待在它的背风坡,雪势甚至和‘枯期’差不太多,绝大部分强大的炎兽都懒得往那地方靠。到了那里,我们差不多就能安全了。”
这少年同样不露慌乱,面色淡定。
刺猬头少年听到灰发少年这么详细的解说,却是歪了歪头,一脸不解其意。
对此,灰发少年早就习以为常,只是翻了个白眼,也懒得骂他。
正当此时,灰发少年眼睛一亮,摆了摆手:“oK,那家伙暂时走远了,我们走!”
在其指挥下,两人猫着身子,从岩洞离开,以高速在荒地中移动起来。
犽奇本是昆绝星系一个杀手家族的嫡子,其天资不凡,早早被家族寄予厚望,被视为下一任杀手之王倾力培育。
然而犽奇本质上厌倦杀手的生活,正是少年天真时期,便寻了法子,偷偷毒翻了自家母亲,溜出了家门。
而后十分不幸,恰逢炎狱之界机缘现世,被作为弃子的一员丢入炎狱之界中。
他本可以抬出家族之名避免这次的危机。
但少年心性,刚出家门就遭遇俘虏,然后又可怜巴巴地向家里求救,灰溜溜被领回家去,这样的结果倒不如叫他去死!
好在,犽奇虽然实力尚弱,但经历系统的杀手教育,即便年幼,依旧不是野路子出身能比,纵然实力低微找不到组织,依旧存活至今。
在这过程中,他遭遇了经历类似的同龄少年阿円。
这个天然的家伙明明实力比自己还弱得多,全凭野性直觉才在危机四伏的炎狱之界内存活。
年龄相近,处境雷同,犽奇自然对阿円有了亲近感,两个独行少年就此结伴而行。
有阿円作伴,犽奇不知为何,明明四面楚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欢快自由。
仿佛他们不是在与死神搏斗,而是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冒险。
“到了!我们安全了!”
犽奇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对阿円挑眉,笑眼如猫。
“喔~就是这里嘛?”
阿円蹦蹦跳跳,看着略微弯曲山峰下的背风坡,被浅淡阴影笼罩的区域,露出惊奇的表情。
“不对,犽奇!”
忽然,他猛地面色一变,朝山脚一处看去。
犽奇的面色瞬间肃然。
他很清楚也很信任自己这位小伙伴的直觉。
不然,即便天性排斥杀手的生活,但毕竟经历的是正统的残酷教育,若对方没有展露出一定的价值,再是合拍,以犽奇的性格也不可能认可并与之亲近。
在阿円的提醒下,以他恒星级的精神念力,很快就发觉了端倪。
犽奇的身形瞬间隐没入阴影,阿円毫不见怪,也收敛气息,悄然跟上。
“这是——!?”
更换了角度,犽奇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山峰般的身影,瞳孔震动,身躯颤抖起来。
那是一头近千米高大,青黑的肤色几乎融入阴影一般的巨大犀牛!
其肌肉虬起的厚实身躯宛如山脉连绵的山壁,每一只蹄子就像一根根黑玉做的通天石柱,冲天的犀牛角就像一个个突起的小山峰。
如果说恒星级八阶的长毛巨象形似小山,眼前的巨兽就是一座真正的肉山!
它匍匐在地休憩着,没有一丝气息外露,竟然被他看成了山峰的一部分!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怪物!?”
无边的恐惧袭来,犽奇只觉得自己就像飘荡在海啸中的一艘纸船。
当青黑的巨大犀牛察觉到他的视线,缓缓挪动脑袋,甚至引发了激烈狂风。
当那双浅褐色的巨大眼眸扫来,犽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止不息。
“我们死定了!”
可就在他面如死灰,已经坐待死亡结局时,一个天然的声音突然将他拉回了现实。
“等等,犽奇!事情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你看,快看犀牛背上!”
嗯!?
犽奇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奋力抬头,依照阿円的提示朝天看去。
巨大的犀牛背上,并非空无一物。
只是,相比广阔如平原的背部,那个体长不到两米、气息近无的存在,就如青黑色卡纸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若非阿円直觉过人,根本无从察觉。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以臂驻面、仰躺望天,神态洒然不羁的青年男子。
此时此刻,男子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