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询眼中带着一抹笑意的看着伍桐,“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想什么事情。”
伍桐微微摇头,“只是想不清楚一件事。”
“或许是我多虑了。”
伍桐轻轻叹了口气,“温先生和辛先生的关系如何?”
“辛狐吗?”温询收起了笑意,神色颇为庄重的看着天空,“我三国伐魏的策略被他破了,之所以不返攻,我猜他是发现了魏皇的心思,不愿见到一个庞大的魏国崛起,不然十年之内,魏国一统天下,鬼谷就难掌控他们了。”
“他比我更强。”
温询应该是这辈子第一次认输吧,这种感觉伍桐也知道,第一次失败总归很难受。
“即便他比我更强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他可死了,而我还活着。”温询苦笑一声,“这就是我赢了,他的仇我也会替他报的。”
“报复谁?魏国还是那两家?”伍桐问道,“你既然能在烈火中活下来,那他为什么不能活着?”
“...你说的有道理。”温询点头,“你是知道什么秘闻还是听说了什么?你怎么会和我说辛狐的事情?”
伍桐没有正面回答,“鬼谷的内乱很严重?”
“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回鬼谷了,你这个问题...”温询看着伍桐的眼睛,张着嘴顿了一些,旋即说道,“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五字之一的阮家出走,他们为了改变鬼谷想了许多办法,然后你们四家就一直在闹?”伍桐觉得有些搞笑,不过这也符合常态。
说实话一个存在五百年的组织也到了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了。
“先不说鬼谷了。”伍桐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先着手眼前的事吧,弄掉镐京的第六家,温先生来的也正好,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不来,我都得绑你走了。”
“你已经准备好离开的方式了。”
“嗯,离开之前还得把林家在魏国安排妥当。”
温询忽然笑了,“请先生将计划合盘讲与我听,我为先生查漏补缺。”
“正有此意。”伍桐回道,“还请先生多费心了。”
皇城昭文阁。
魏皇又在欣赏那方顺应天命的琉璃国玺,他越看越喜欢,这东西何当他拥有,南边的那位皇帝怎能和他相比,欺父杀兄什么事没做过,不过这也是魏皇唯一佩服周皇的一点,那家伙要是一直保持无视情感的状态,现在的他也要退避三舍。
可谁知道那个皇帝哟,竟然觉得自己做的错事太多而重视起了亲情。
帝王需要亲情吗?
这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魏皇放下印玺,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女儿,这是自己刚刚立得储君,将史书向前翻五百年不会有,向后翻五百年,魏皇觉得也不会有。
“你怎么没去红楼看琉璃拍卖?”魏皇笑着问道,“朕记得你不是很喜欢琉璃吗?”
拓跋乐低着头翻着书,“儿臣觉得父皇这里最安全。”
“怎么,这就怕了?”
“不怕。”拓跋乐摇头。
“那些人都开始杀人了,就为了将你扯下储君的位置,他们杀了百姓。”魏皇神色肃然,语气也有些严肃,“你要记住,你登上皇位的这条路不会是平坦的路,现在已经有了鲜血。”
“父皇不会再帮你了。”
魏皇轻声说道,“魏国就像是一根荆棘,你要握住它就必须要流血,当你的手不会被它刺穿的时候,你就能拿着它就征战了,父皇不会为了你去掉这些刺,你要自己去想、去做。”
“儿臣明白。”拓跋乐点了点头。
魏皇也微微颔首,然后凑到拓跋乐身边,先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卷,“《姜书》?你看史书干什么,这本史书你不是看过吗?”
“儿臣在想,帝王登基前都会出现各种阻碍,所以儿臣翻动前朝史书,就是想在看一看那些帝王和皇子都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拓跋乐头也不抬的继续翻动史书。
魏皇看着自己的女儿,良久之后才出生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伍桐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儿臣以史为鉴,看能不能想到更好的破局之法。”
拓跋乐抬起头,眼神平静的望着她的父亲,“您觉得呢,父皇?”
魏皇的眼角抽动一下,“不错,不错。”
“父皇想对伍桐出手吗?”
突然间,拓跋乐冷不丁的说道。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魏皇下意识的反问道。
“伍桐说,一个人被突然发问的时候,会有两个反应,一个是说实话,另一个则是反问。”拓跋乐站起身仰着头看着父皇,她的身高已经不矮了,可面对父皇时依然像望着一座山,“实话不一定是准确的,而反问一定是心虚。”
“父皇,你心虚了。”
“胡说。”魏皇没有底气的喝道,“父皇怎么会心虚。”
“将伍桐留在魏国,儿臣是赞成的。”拓跋乐首先将谈话定了一个基调,“和他对抗的鬼谷有多强,父皇要比儿臣更清楚,伍桐要和他们对抗就要有更强大的力量。”
“不能放他回去。”
拓跋乐重复了一遍,“现在在他身旁只有叶驹一个人,现在将他留下最好。”
魏皇犹豫了一下,“鬼谷的行踪还是一个谜。”
“朝堂之上还有多少是鬼谷的人也没有定数。”魏皇捻着胡须说道,“还需要伍桐将这些人揪出来。”
拓跋乐也担心扣押伍桐之后,鬼谷的暗棋永远都翻不过来,这确实是个难题。
“再等几日?”
“就等到鬼谷暴露的那天。”
父女两人自信满满,他们俩位从未觉得伍桐会在他们眼皮底下逃出去,更何况,他们还住在皇城司。
皇城司是真正意义上的猛犬聚集地。
既然住进了狼窝,要想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青楼的阁间。
中年人淡然品茶。
青衣女子默默抚琴。
两个人再等同一件事。
伍桐的回应。
他们下的是鬼谷的战书,如果伍桐答应便会有回答应战,可他们也在匆忙之中忘了一件事。
他们的身份是问号,伍桐就是想回信都不知道回给谁。
蚌山,这是文脉世家传下来的封地。
这么多年下来,蚌山方圆百里几乎都是文脉的祖产。
此刻文脉世家也不平静。
“究竟是谁头昏,竟然去立宋县教唆百姓造反?”
文脉世家的老祖宗闭着眼睛转着两颗核桃,等着自己老大解决那发傻的族人办下的糊涂事。
“大哥,家中孩子都小,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年纪小?”张家二代,也是未来的文脉掌舵张宗觉冷笑一声,“他们年纪最大孩子都能遍地跑了,最小的都写了五十篇文章,你说他们年纪小。”
“大哥...”被训斥的文脉二代人焦急说道,“这件事未必就是咱们家做的,爹,爹,您醒醒,睁睁眼,这件事不一定就是咱们家的人做的啊!”
坐在上首的老者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眼睛也没有睁开。
轻咳一声。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音都微弱难辨,这些文脉子弟都看向自己老祖。
“陛下就是陛下,他说什么便是天命。听就是了。”
“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咱们家做的都是咱们家做的。”
“老三,你去祠堂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