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孟豫冬前往骆施住所接骆施。
车,在骆施家楼下等。
骆施从电梯口出来,打扮得不是特别隆重,但是,有一种孟豫冬不曾见过的轻盈。
印象中的骆施,是在公司穿着中规中矩职业装的骆施,是各种晚宴上穿晚礼服的骆施,不是这样的骆施不好,而是,已经形成刻板印象后,再见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骆施,孟豫冬有点懵。
骆施注意到他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衣服上的,一时有点窘迫,“这样……不合适吗?”
“不,挺好的,好看。”孟豫冬忙道。
一贯的刚强利落里多了一丝柔和,有点不习惯……
骆施上车后,阿林径直将车开往婚礼酒店。
这家酒店有一个巨大的草坪,仪式就在草坪里举行。
然而,当孟豫冬一行三人到达草坪时,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场地已经布置好了没错,而且,布置得很漂亮,可以用美轮美奂来形容,只是,人呢?
没有人迎宾,这也就罢了,居然连宾客都没有!
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更重要的是,整个场地,连宾客坐的席位都只有两席!
这就是他弟筹备了这么久的婚礼?
眼看着孟豫冬的脸上要冻上寒霜了,阿林马上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自我,也许,他们不喜欢太多不相干的人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只需要最亲的人来见证就行了。”
拜托,冬哥,看在“最亲的人”这几个字的份上,把脾气收一收,大好的日子别揍得人鬼哭狼嚎的。
“是啊,孟总,豫霖,有他自己的想法呢?”骆施也在一旁帮腔。
孟豫冬看了眼骆施,真心为这个女孩感到不值,他弟那不着调的,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过这样的女孩,到这个时候还在为他弟辩护!
到底,还是把怒火压了下去,带着阿林和骆施,自己找席位坐下。
没办法,没有人迎宾,除了自助还能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前来。
没有人招待他们,更不见主人。
“打他电话。”孟豫冬沉着个脸,命令阿林。
阿林其实也觉得,孟豫霖这出有点过了,你再怎么想办一个私密的婚礼,总得出来见见人啊!他也不是在乎这个,主要是怕老板发火,给这小子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啊!
电话打通,那边只说了两个字:马上。
又把电话挂了。
阿林可没有孟豫霖这胆气,这么爽快的两个字他是不敢甩给老板的,挂了电话,跟孟豫冬汇报,“豫霖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过来,请你稍微等等,先吃点……”
阿林眼神扫过桌面,发现桌上什么吃的也没有……
“先……先坐会儿。”阿林把椅子拉得离老板远了那么一丢丢。
孟豫冬淡淡的语气,“你给他加了多少字啊?”
阿林:……
算了,知弟莫若兄,伱们兄弟俩自己玩去吧!
说话间,何婉带着芸儿来了,面对这场地里一共两桌,不知道该坐哪一桌。
孟豫冬肺要炸了,也只能起身来待客,请何婉就坐自己这桌。
刚安排好,又来了一大帮客人,是小羽毛家里一家子。
陈家老爷子指着孟豫冬笑骂,“办喜事也不请我,我厚着一张老脸来讨喜酒喝,还带了一家子,你看着办吧!”
孟豫冬连连致歉,都是有来有往的世家交情,他能怎么说,难道说是混蛋弟弟干的混蛋事?还不是只能他这个当哥的捏着鼻子认下来,好好道歉,好好款待。
可,拿什么款待呢?
孟豫冬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怒火中烧。
好在骆施机灵,跟他也算有默契,在何婉进来的瞬间,就起身去安排了,此时,已有服务员端着糖果、坚果、水果和茶水上来。
孟豫暗暗松了口气,看向骆施的眼神充满感激,而骆施此时已经和陈家的女性宾客聊了起来,笑容得体,应对自如。
陈家并不意外新娘子不是骆施,毕竟有小羽毛这个耳报神在,他们早知道今天是宰稚结婚了,至于宰稚是谁,小羽毛没法说实话,只能瞎编,说是孟家的亲戚,孟家兄弟的表妹,并且编出个可怜的身世。
陈家人一来跟孟家有交情,二来十分喜欢小羽毛新交的这个朋友宰稚,所以在小羽毛的要求下,全家来赴宴。
总之,这场婚礼发展到现在,充满各种传奇的色彩,而它最传奇之处在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版本,甚至于,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那么笃定自己的版本。
比如,骆施就一直以为,是孟豫冬要结婚,这个版本好歹在前一天给瓦解了,现在她坚定地和孟豫冬、阿林一起,认为,今天要结婚的是孟豫霖和宰稚。
当然,由小羽毛请来的陈家人知道,今天是宰稚和另一个年轻人的婚礼,那个人叫毕旬。
这个认知跟孟豫霖是一致的。
孟豫霖、宰六还有两位伴娘都是婚礼的直接参与人,绝对不会搞错新郎的。
至于新娘宰稚和毕旬心里是什么版本,那可就太精彩了。
终于,孟豫霖定的吉时到,音乐声响起,花童出现。
宰六和小羽毛的表妹可可金童玉女似的,穿着小礼服,走在粉色和白色鲜花装饰的花路上,开始撒花瓣。
孟豫冬看着粉雕玉琢般的宰六,心情变好了不少,这是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侄女侄儿。宰六的样子跟宰稚是有点像的,以后孩子像宰稚,自己弟弟的样貌也不会拖后腿,想来孩子要长得如宰六这般可爱不难。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他弟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要接到他身边来教导,决不能让弟弟祸害了去。
孟豫冬这短暂的老怀甚慰的感觉,在看见花童身后的人时,愣住了。
莫非他今天参加的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婚礼?为什么宰稚会挽着他弟的手?
不是,为什么宰稚会挽着他弟从这头走来?这个位置难道不是父亲的吗?
孟豫冬自己给自己脑补:对,宰稚没有父母,他们这对新人是直接入场了。
可是,站在司仪台位置的宰稚家那个远房亲戚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他穿的更像新郎礼服?
再一看,左侧还站了两个伴娘,心里又松弛了:哦,是伴郎。怎么只有一个伴郎?难不成找不到第二个了?他弟这人际关系可真是……实在找不到跟他说啊,公司里年轻人多得很!
孟豫霖很冤啊,是宰稚自己说的:不要伴郎不要伴郎,不想看见不认识的人……
所以没有什么是不行的,这个世界没有谁规定婚礼一定要是什么样子,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去成为。没有人可以定义你和你的婚礼。
音乐声中,宰稚挽着孟豫霖跟在花童身后,缓缓走向司仪台。
不知何处一声轻响,几个巨大的花球在草坪上空爆开,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这就是宰六说的,一定要的漫天花雨。
花瓣雨从音乐开始,一直都在持续,砰砰的礼炮声也不绝,只不过,礼炮打出来的不是烟花,而是花瓣雨,就这个设计,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孟豫冬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小子倒也不是那么不着调,也许,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特别的婚礼。
然后,特别开始了。
在纷飞的花雨中,宰稚已经挽着孟豫霖到了鲜花扎成的司仪台,下一步,就是孟豫霖拉着宰稚的手交到毕旬手中。
孟豫霖一直保持着慈祥的微笑,从早上开始一直笑到现在,脸上的肌肉已经笑酸了。
但,还是要笑着,握住了挽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
孟豫冬:???
孟豫冬这边所有的人:???
何婉已经想问孟豫冬怎么回事了,但到底还是强行忍住。
孟豫霖已经能猜测到身后他哥他们在想什么,但是,有些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
他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握着宰稚的手,目光看着毕旬:伸手啊!你在搞什么?
毕旬一脸懵。
“手!”孟豫霖只好提醒他。不是自诩是高质量未来人吗?这时候怎么这么蠢了?
毕旬眉头一蹙,把手伸了出来。
孟豫霖把宰稚的手放在他手中,低低一句,“照顾好她。”
转身下台,坐进了亲属席。
孟豫冬这一席里已经响起低语声,孟豫冬眼看就要发飙了。
孟豫霖只当所有的声音都没听见,所有人的脸色都没看见。
而怒火中烧的孟豫冬正要质问他弟怎么回事,结果,看见他弟一脸的泪水……
那一个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一个婚礼,难怪……
沉默中,站在司仪台一侧的花童宰六忽然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掩饰不住了,这痛,来得如此迅猛,比昨晚还要猛,宰六好怕,怕倒在婚礼现场,怕这个时候当众死机,到时候怎么办?他还能重启醒过来吗?如果大家都知道他是机器人了,还会喜欢他吗?如果他真的变成一堆废铁,大家还会记得他吗?
他的痛苦连旁边的可可都感觉到了,小声问他,“小六哥,你病了吗?”
俩小家伙当花童,这几天渐渐熟悉起来。
宰六拼命忍着,摇头,“没事,别出声,别让他们听见。”
可可点点头,紧紧抿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