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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脸无奈的随从和属官们,正在和那些厂卫军兵据理力争。

阁老们气炸了,便将长袖一挥,大步前行,今日老夫们便要看看,这些个丘八敢不敢连内阁重臣也拦下!

真是反了呀!

可一转眼。

随着阁老们才刚刚走出会馆,立刻便又几个提着腰刀的厂卫兵丁,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

阁老们身旁的随从,属官们纷纷怒斥了起来:“做什么,元辅大人在此……你等是要造反么!”

“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可是面对一群内阁重臣,那领头的小旗官却十分蛮横,十分不客气的怼了回来:“什么大学士,老子不认识……老子奉上官之命稽查乱党,捉拿刺杀圣慈太后的凶犯,你再大……你比皇上,太后还大么?”

“闪开些!”

那小旗官也是个愣头青,混不吝,歪着嘴巴呵斥着:“皇上限期破案你不知么,若期限到了去破不了案,老子们连脑袋也保不住了,还管你什么内阁大学士,往后……”

“退!”

训斥中。

这道理竟如此冠冕堂皇,竟然让申时行一时哑口无言,与几个阁臣对看了一眼,发出了一声冷哼。

却哑口无言了。

毕竟。

这些厂卫缇骑说的倒也没错……

这话可谁也不敢接茬了。

而此时。

申时行脸色铁青,竟然在心中咒骂了起来。

他大概知道那夜袭沈家庄的是什么人,那些个大胆包天的乱臣贼子呀,闲着没事儿安排那些白莲教的妖人。

去刺杀太后做什么呐?

平白让人拿住了小辫子不放!

一时间。

被拦住去路的阁老们竟然被呛住了。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又随着几声低喝,眼瞧着一伙杀气腾腾的缇骑大步走了过来,众人赶忙七手八脚,将首辅大人和阁老先护住。

拽走了。

“快,快,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群人见势不妙,赶忙将阁老们拽回了扬州会馆,将大门紧闭。

硬生生将这口闷气吞了下去。

而后。

会馆中便响起了一阵唉声叹气声。

肉眼可见的。

申阁老似乎平白苍老了几岁。

西苑。

废弃的房舍中,夜幕下的院子里生起了篝火,弥漫着某种道不清,说不明的香气。

这香气让一旁侍奉的小太监直流口水。

而沈烈随手将一块烤好的红薯递给了天子,一边向着天子念叨着:“既然内阁,御史台要争国本,用立太子之事要挟陛下,臣便用医举之事拿捏一番……”

对面。

朱翊钧赶忙接过烤好的红薯,一边拍打着,一边将那金黄色流着油的红薯皮扒掉。

“陛下小心些……烫!”

“小心呀。”

在小太监的轻声惊呼中,朱翊钧却不以为然,熟练的将那红薯皮扒掉,吹了吹气,便向着那甜美可口的红薯肉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

饱满多汁且甘甜软糯。

“嘶,嘶!”

一边吃。

朱翊钧还一边夸赞道:“做的好!”

君臣二人心中生出了默契,这事儿能不能办成先不说,只要将声势造出来,且看内阁,翰林院如何应对再说。

不过。

至少在短时间内,逼着皇上立太子这件事,内阁和御史台那帮人应该是不敢再提了。

沈烈自己也拿起一块红薯啃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又念叨着:“如今呐……想要搓成圆的,还是要搓成方的,都随陛下的心意便是了。”

臣已经把刀地过去了,该如何拿捏内阁,御史台,还有那帮言官,这事儿就得看陛下怎么想的了。

“好,好。”

朱翊钧连声赞道:“这回……朕给你记上一大功!”

他是真的不喜欢皇长子!

可他更恨言官,只要能拿捏住那帮成天喷口水,骂他昏君的言官清流,朱翊钧便觉得过瘾。

解气!

“朕之意……”

此时。

朱翊钧已经在心中琢磨着,该怎么和内阁谈条件了,首先立太子的事不可再提,其次……

他还得让户部出一大笔银子,给他的宝贝三大营新军发军饷,还得让兵部也出点血,给他的三大营换上鸟铳大炮。

什么。

户部,兵部都没钱?

朕不管!

内阁要是拿不出钱,就去跟那些富可敌国的盐商,茶商,丝绸商,马贩子收税呀。

收不到税那就去偷,去抢……

此刻。

长了一岁的朱翊钧手握三万三大营新军,加上焕然一新的厂卫和五城兵马司,底气一下子便足了起来。

鼻孔都朝天了!

如今万岁爷似乎开窍了,想明白了,既然这大明的内阁,六部大员们连税都收不上来,天天哭丧着脸哭穷。

那么朕还养着这些大学士做什么呐?

“就是欺负朕实在……”

朱翊钧狠狠的念叨着,这要是搁在洪武,永乐二朝,读书人敢骑在太祖,成祖的头上作威作福么?

太祖,成祖要钱。

内阁和六部敢不给么!

惹急了。

朕便学武宗,让厂卫带着兵去地方上直接收税,反正内阁和六部要是不给钱……

朕就在贡院里开医举,然后如沈烈所言,拿着《皇帝内经》去奉天殿转一圈,然后在殿试上钦点一个医科状元。

谁怕谁呀!

“哎!”

看着气势汹汹的天子,沈烈应了一声:“陛下圣明。”

对付这帮欠抽的货,就得这么干!

随着君臣二人再次达成了一致,又看了看自己的心腹爱将,朱翊钧眉开眼笑了起来。

于是乎。

胃口大开的万岁爷,便又兴致勃勃的吃了几块烤红薯,还随手在龙袍上擦了擦手。

沈烈也觉得有点吃撑了,便将手中的红薯皮一扔,站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本奏折。

递了上去。

趁着内阁,六部,御史台心慌意乱,没有精力来管他,沈烈打算将谋划已久的通州银号推出来。

“哦?”

一看到这银号二字,朱翊钧眼睛便亮了起来,用那灼灼目光看着沈烈,催促道:“说说,说说……怎么个章程。”

沈烈自然早有准备,便侃侃而谈,银号这玩意儿,也真不是随便就能搞的,就以大明开国二百年的历史来说。

以前也不是没人惦记过银号生意。

只不过。

这玩意儿要是条件不成熟,就算是天子又或者朝廷强行去推广,也只会弄巧成拙。

就像大明开国之时,太祖朱元璋曾经搞出来的宝钞,也就是世界上第一种朝廷公开发行的纸币。

刚开始,这宝钞币值还是很坚挺的,可是没过几年,这种朝廷发行的纸币,就搞成了擦屁股纸。

“为何?”

沈烈幽幽道。

“倒不纯粹是因为太祖滥发宝钞。”

这根本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