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285古怪的兄妹
“二哥,你这次倒是看准了人的。”
她拉了拉孙知礼的袖子,毫不避讳着沈清辞和盛庭烨,笑道:“我瞧着竟有八九分相似,尤其那眼神儿。”
孙知礼扯了扯袖子,别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道:“嘘,知月,你小声点儿!别急,先问问。”
“我辛苦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找到这么个人,能不急吗?”
“那万一不是呢?”
“不是也没什么要紧,先把人送去再说,横竖都是我们的功劳。”
两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沈清辞和盛庭烨听不见,殊不知对六识过人的两人来说,早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听清楚了,所以沈清辞有些惊讶。
她原以为,之前瞧着孙知礼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当时转头碰到盛庭烨,怕对方惹不起,所以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不敢轻举妄动,才先溜了。
若这人贼心不死,回头肯定会暗中再打探他们的消息。
而盛庭烨这一路追过来,行踪很隐蔽,只那日在码头上为了不伤及无辜,才叫暗卫提前清了场,但也没有暴露身份。
按说,孙知礼该查不到什么才是。
叫沈清辞惊讶的是他们的对话。
孙家现任家主孙怀安嫡出的有两子两女。
除了长女孙知微,已经出阁,嫁给了楚国第一皇商刘家嫡长孙刘子瑜以外,还有一幺女孙知月,待字闺中。
至于两子,据说,长子孙知敬为人沉稳内敛,深谙经商之道,其父孙怀安身子骨不大好,如今孙家的产业大部分都掌控在孙知敬的手上。
比起能独挑大梁的孙知敬,孙知礼简直就是不学无术的废物。
而他的同胞妹妹孙知月的名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据传她在淼川嚣张跋扈惯了,本是早已及笄的年纪,却无一媒婆敢登门。
沈清辞原以为打听不到底细的孙知礼会找上来,不料人确实找来了,但还带着一个孙知月。
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再瞧他们的神色,这兄妹两人对准的苗头却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盛庭烨。
正疑惑间,这两人已经自江边朝他们走来。
还没等走近,孙知礼已经朝着沈清辞和盛庭烨抱了抱拳。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不过,这一次照面,他倒是收敛起了之前那种让沈清辞不太舒服的眼神,一副清风雅正的君子做派。
只是因为先前的那种印象在前,他装得再如何好,也让沈清辞反感。
但为了大局,她不得不忍下。
不知道这兄妹两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沈清辞就要开口应付,眼神却不经意的掠到了孙知月身前挂着的一个极显眼的项圈上。
准确的说,是项圈上挂着的一枚软金丝镶羊脂玉璧。
羊脂玉的质地自是不必说,让沈清辞注意到的是那绕了玉璧一圈的软金丝纹络。
在大齐很少有姑娘家挂这种玉璧在项圈上作为装饰,邻国的楚国倒是时兴这个。
不过,不同的是,寻常人不管挂怎样的玉璧做点缀、护平安,都不会用到软金丝编制这种纹络。
如果沈清辞这一眼没有看错的话,那图腾只有楚国皇族才能用。
这若是换在楚国,以孙知月一商户女的身份,还敢戴着这个招摇过市,早就不知道掉了多少次脑袋了。
也就是在大齐。
但怪就怪在,在大齐一般人戴着倒也没什么,可孙知月有个嫁给楚国第一皇商家的嫡姐。
而且,他们孙家主要做的还是同楚国的生意。
无论是出于礼法礼数,还是出于对自家嫡姐的尊重,她都不该……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佩戴这个。
除非……是特赐。
而且,那羊脂玉的成色和质地,一看就非凡品,很大可能是楚国宫中之物。
可这样的东西,莫说孙家了,恐怕就连那刘家也未必有。
即使有,也必得供起来,皇族之物哪里还敢随意转赠。
盛庭烨应该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沈清辞的手。
“这位就是你的夫君?”
孙知礼已经走到了凉亭跟前,朝盛庭烨笑笑:“之前我在码头上,与阁下擦身而过,便隐约觉得熟悉,敢问阁下是哪里人,可曾去过南津关?”
秦大将军镇守的南津关同这淼川相隔不过一座锦屏山。
顺淼川河往北两百多里,绕过锦屏山,就是南津关。
南津关和林云峥的封地一北一南遥相呼应,是大齐面向楚国的南大门。
淼川居中,因淼川河在这一带近两百里的河宽这道易守难攻的天堑,即使两国交战,这里几乎也都相安无事。
盛庭烨神色冷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清冷道:“不曾。”
对面孙知礼似是有些困惑,但也不恼,他笑道:“那约莫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话锋突然一转:“实不相瞒,我观二位姿容品貌不俗,便生出结交之意,在下孙知礼,这位是小妹孙知月,若二位不嫌弃,可否赏脸去寒舍小酌一杯?让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这几句话约莫是将他肚子里为数不多的那点儿墨水给用尽了。
虽然沈清辞也想趁此机会接近孙家,但显然不能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笑了笑,“孙公子的好意我们夫妻二人心领了,只是我夫君近来受了些风寒,出来这些时候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实在是抱歉,还请孙公子和孙姑娘见谅。”
沈清辞说得客气,但孙知月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好打发,她皱眉道:“我二哥请你们是看得起你,别给……”
还没等她说完,却被孙知礼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孙知礼抱了抱拳:“小妹言行无状,叫二位见笑了。”
“不知二位怎么称呼,下榻何处?改日我们也好登门致歉。”
盛庭烨垂眸同沈清辞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口便道:“在下林煜,这是我夫人周氏。”
闻言,孙知礼笑道:“原来是林公子和林夫人,幸会幸会。”
他就没听过贵林煜的名讳,却还能表现出恍然大悟相见恨晚的模样,论起演技来,倒是比他身边的孙知月强上不少。
后者是压根儿就没打算遮掩。
“跟他们废什么话,那位要找的人……”
这次还没等她说完,却被孙知礼拽了一把袖子,将她人给扯到了身后,他转头压低了声音咬牙道:“知月,慎言!”
见他沉下脸来,孙知月这才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孙知礼又闲话了几句,才带着孙知月转身朝画舫走去。
已经走出去了好远,眼看着就要上了画舫,沈清辞才顺着风声,听到他对孙知月的压低声音的念叨:“我看那周氏所言不假,你瞧那林煜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那病怏怏要死不活的状态,保不齐是得了什么重病,万一叫咱捡回去了是个短命的,岂不是晦气?而且还得罪了那位。”
“二哥,你的意思?”
“再等等看看,反正他们在淼川,跑不了,我叫人去打听了,很快就能查到他们的根底。”
“倒也是,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二哥英明!”
……
兄妹两人登上了画舫,随着画舫拨开水纹渐行渐远,谈话声也慢慢断了。
凉亭里,盛庭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两分。
沈清辞拽了拽他的袖子,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笑嘻嘻道:“是呢,也不知道我夫君得了什么重病,保不齐就这样撒手去了,可叫我这般花容月貌,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话音才落,掌心一紧,却是盛庭烨捏着她掌心的力气加重了两分。
虽然不疼,但沈清辞故作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盛庭烨才稍稍松开,就被从不肯吃亏的她手腕一转,反过来掐了他一把。
盛庭烨再要去抓她,沈清辞已经凭借灵活的身手,脚腕一转,翻身避开,而且还不忘对盛庭烨做了个鬼脸。
“谁让你掐我!”
他之前掐了她两下。
她就料定盛庭烨现在能撑着身子陪她走这一路,已经是勉强,更别说提起轻功来追她的话。
若在平时,在他手下她未必能讨得了便宜,眼下难得的见他“手无缚鸡之力”,沈清辞怎么会错过这么好骑到他头上欺负他的机会。
念及此,她一个回旋,手指飞快的戳在了他光洁的侧脸颊,十分嘚瑟道:“这样就扯平了。”
说话间,才触碰到他温软肌肤的手指就要收回来,下一瞬却见他抬手朝她手腕抓来。
沈清辞手臂一转,本能的绕过他的胳膊抬手就要格挡,谁料却突然听到他似是极力压制住疼痛的一声闷哼。
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毕竟眼下他的脸色当真苍白得很。
沈清辞心头一紧,手下的动作自然也就慢了半拍,不敢真的用上什么力气,更怕大动作牵扯了他的伤口。
可就是这慢下来的这一瞬,被他如愿攥紧了手腕,带到了身前。
在他俯身凑下来的刹那,沈清辞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漏掉一拍。
瞧他那神情,吃痛闷哼分明是假,博取她同情以退为进才是真!
被攥住了手腕困在他怀里,却又顾及着他的伤口,不敢真的用力挣脱的沈清辞忍不住磨牙。
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幽幽看向她道:“夫人此言差矣。”
说话间,他带着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最后将她刚刚戳过他脸颊的手指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薄唇轻启,先是落下一吻。
这一吻落在她原本泛着凉意的指尖,那唇间的灼热迅速从他的唇落到指尖,再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沈清辞的老脸一烫,还没回过神来,他突然就着她的指尖轻咬了一口。
“这样才叫扯平了。”
因为体弱,他面色苍白,因此唇色越发饱满鲜妍,尤其是他说完这句话,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看的时候。
沈清辞:“……”
她的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
为什么明明受重伤的是他,但占了下风的却是她!
沈清辞快呕血了。
偏这个没脸没皮的还要明知故问的笑看她:“夫人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是觉得还没扯平?”
说着,他越发俯低了身子,几乎要将那张过分俊美但也格外欠揍的脸凑到了沈清辞的眼前。
并且还笑得意味深长道:“若是这样,为夫吃些亏,夫人再咬回来罢。”
沈清辞:“……”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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