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掌柜的在旁边帮衬着,再加上春芽因为紧张和害怕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倒跟病重面色苍白走路不稳的她没什么两样。
虽然冒险,但应该能糊弄过去了。
沈清辞藏在隔间里,怕弄巧成拙反引人注意,她甚至都不敢掀起门缝往外看。
只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安静再到恢复到了喧嚣,并没有什么搜查的动作。
这一关应是过了。
她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掌柜的之前晃眼看到沈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进了茶水间,只当是去给沈清辞倒热水了。
眼下见人出来,追着自家小姐的马车去了,他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都没细看。
就这样,沈清辞一路有惊但无险的回到了马车上。
“小姐!”
换上了她的衣裙的春芽攥着她的手颤抖不已。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沈清辞突然跟她换了衣服,并吩咐她戴好帷帽回到马车上,春芽就知道事情定然万分紧急。
眼下看到沈清辞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春芽才忍不住紧张不安道:“刚刚是怎么了?”
沈清辞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上一次我去祭拜姜家大小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大理寺查案,被他们误会了,我怕节外生枝只能先避开。”
春芽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道:“还好小姐避开了。”
“奴婢瞧着那些大人就不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是大理寺。”
说完,春芽抬头看向沈清辞,有些郁闷道:“说起来,小姐当时就不该去祭拜姜家大小姐。”
平白惹出这些事端。
沈清辞忍不住叹息道:“谁说不是呢。”
她当时那套去祭拜恩人的说辞只不过是为了骗骗大理寺的那些人,对春芽这个从小就跟在沈清辞身边知根知底的人来说,当然不管用。
所以,她只说是突然得了姜大小姐的托梦,想去坟前祭拜一下,免得心神不宁。
彼时沈清辞刚刚“清醒”,春芽向来又相信这些鬼神一说。
所以,都没费什么唇舌,就让春芽带着她去了离山脚下。
现在遇到这么一遭,春芽才是有些后悔了。
沈清辞也是。
但在当时,她突然在一具陌生的壳子上醒来,一时间都还不能接受自己身死魂穿的事实。
总想着去她坟前看一下。
只有亲眼看到了,她才能确定。
不曾想,看是看到了,竟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鬼知道自己的坟头怎么会招惹来那几批人。
尤其是大理寺的那几个。
沈清辞毫不怀疑,当时自己如果不躲开就这么被带回去问话,不被当做同党处置了,以她那半死不活的状态,也扛不住里面的审讯,要交代在里头。
当时是避开了。
不料还有后患。
沈清辞肠子都悔青了。
若是将来,让那几人发现她今日还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简直越描越黑!
沈清辞的头都开始疼了。
但转念想着,大理寺忙得很,这几人也是为了盯着跟她有关的案子,才会在这附近“偶遇”。
等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告一段落,哪儿还有什么机会再碰见。
就当她是杞人忧天了。
沈清辞暂时将压在心头的这块石头抛到了脑后。
她半靠在侧壁上,有些疲惫道:“就说我身子不适,先送我回去。”
春芽点了点头。
照着她说的,对外面候着的车夫吩咐了下去。
沈家的两辆马车套在一处,主子们进七珍坊挑选布料和款式,两个车夫在廊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臂闲聊。
只看着大小姐和丫鬟一前一后进了马车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到了车头坐下。
当然,也就没留意到沈清辞和春芽换了衣服这件事。
沈清辞是真的有些不舒服。
刚刚那一番折腾,险些要了她半条命。
马车向着城南沈家驶去。
春芽手脚麻利的将衣服跟沈清辞换了回来,将帷帽放在了一边。
瞧着沈清辞越发苍白的面色,春芽心疼道:“小姐,奴婢取了靠枕出来,您趴着可能会好受些。”
沈清辞点了点头。
她动了动身子,将后面的隔间让了出来。
时下,为了舒适,贵人们都喜欢在马车里打造隔间,或者暗格。
用来装些茶水瓜果糕点,被褥软垫一类的。
沈家的马车自然也不例外。
沈清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半磕着眼,才想着得躺下好生歇一歇。
谁料,下一瞬却听到正要拿软枕的春芽一声惊呼。
“不许动!别声张!!”
才推开隔间的门,一只纤细但看起来却遒劲有力的手突然从里面探出。
只在春芽惊呼出声的那一瞬,便五指成钩,卡在了春芽的脖颈间。
这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莫说沈清辞离春芽比那人要远些,便是再近一点儿,以她现在的身子状态,也根本就做不了任何反应。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蜷缩在暗格里的那人掐着春芽,一点一点从里面退了出来。
竟然是个女子。
她身着干脆利落的窄袖胡服,身子娇小,动作敏捷。
看她挟持春芽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也不是一般的练家子。
沈清辞只觉得有些眼熟。
只是一头青丝凌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再加上她背对着自己,沈清辞看不到她的模样。
春芽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只从喉咙里呜咽着出声。
但她之前那一声惊呼声音不小,就连前面的车夫都听见了。
这时候,车夫转头,隔着一道帘子朝里面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那女子已经从暗格里退出了大半个身子。
眼看着完全转过来之后,不仅春芽,就连沈清辞也要被笼罩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
而她掐着春芽的手指微微用力,无声的威胁更让沈清辞不敢轻举妄动。
沈清辞只能淡然道:“没什么,突然跑出一只蟑螂吓着春芽了。”
听到这话,车夫也没多想,转头继续赶着马车。
沈清辞一边应付了车夫,手则不动声色的滑向旁边的帷帽。
帷帽上有一支她刚刚固定头发的木簪。
可当她的手指刚刚勾着那木簪的一瞬,那披头散发的女子突然转头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