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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东真没想到黄博会这么表演。

廖东前世看过《我不是药神》,徐山争在演这段的时候,只是咳嗽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就算完事,没什么层次。

其实剧本上只写了一句话,“程勇被绝望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却无能为力。”

徐山争的表演没什么问题,但是黄博这么一改,就生动多了。

往小了说,黄博表演得更真实,往大了说,黄博这段表演是程勇这个人物成长的一部分,正是见过这种毫无求生意志的病人,程勇才会在最后变成那个病友们口中的英雄。

黄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康波忍不住小声问道,“导演,要不要先停一下?”

廖东知道黄博是在酝酿情绪,这方面他太有经验了,抬手阻止康波,“先等等,再看看。”

果然,没过多久,黄博转身向屋内走去,廖东连忙拿起对讲机,“老杜,推个特写,然后拉一下。老马,快,进去,拍中景。”

杜杰反应很快,镜头准确地找到了黄博那张充满怒气的脸,对焦一点没虚,镜头从黄博的脸上移开,逐渐拉远,然后把黄博和章雨都罩了进去。

廖东看向监视器另一个屏幕,老马的镜头里,黄博整个人怒发冲冠,一把抓住了章雨的衣服领子,“你特么挺仗义啊?学大侠劫富济贫是吧?老子辛辛苦苦从印度给你们弄来这么便宜的药,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章雨依然面无表情,他甚至没有推开黄博的手,只是上下打量了黄博一番,开口说出了他在电影里的第一句台词,“你是为了钱。”

黄博一时语塞。

他确实是为了钱,没有那么伟大,被人点破之后有些尴尬,黄博松开了章雨的领子,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章雨的全家福上。

黄博抽出照片,“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章雨沉默不语,只是倔强地和黄博对视。

黄博败下阵来,他把照片小心地塞进章雨怀里,“你这个样子,肯定没有钱给我了,那就拿人来抵债吧。”

章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亮光,然后迅速暗淡下去,他似乎明白了黄博的用意。

这个表演很内敛,但是杜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就是一个好摄影师对电影的助力。

“咔。”

廖东一挥手,康波立刻拿出扩音器喊了咔,然后就坐在廖东身后,准备看回放。

不只是他,黄博、章雨和王川君都围了过来,尤其是王川君,他刚才感觉黄博和章雨的表演很有力量,但是他没看清楚,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

表演自然是没有问题,廖东正在脑海中过这段画面,看看镜头数量够不够,电影可不是简单把故事都拍出来就算完事,还要考虑剪辑的流畅性。

尤其是商业电影,每一个镜头都要有意义,不能和文艺片似的,拍马路就拍好几分钟……

“老杜,老马,让群演别走,进去补几个病床上的细节镜头,留着剪辑备用。”

……

章雨的戏份结束之后,卖药小团队的五人正式集结,黄博的代理商也做得风生水起,大家也拿到了第一次分红。

对于这些穷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有钱了,自然要挥霍一番。

他们选择的是杨小狐跳舞的酒吧,毕竟这里他们更熟悉一些,有安全感。

黄博换上了自己最贵的衣服,杨新明脱下了神父服,王川君摘下了三个口罩和墨镜,杨小狐和章雨的脸上也不再是愁容满面。

他们现在不是白血病人,不是病人家属,也不是违法的走私商人,而是五个普通人。

“干杯!”

几人举杯庆祝,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是酒吧的经理。

男人一把按住了杨小狐的肩膀,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慧慧,别喝了,该你上台了。”

杨小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看向黄博几人,“勇哥,你们先喝,我一会儿就回来。”

“咔。”廖东指着扮演酒吧经理的群演,“你手别抖啊,你是酒吧经理,你的地位更强势。”

“对不起,导演,我紧张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和这么多大牌一起演对手戏,还和杨小狐有身体接触,都会紧张……

重新落位,群演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一定不能紧张,一定不能紧张,手不能抖。

他成功了,手倒是没抖,可是台词却没说利索,“慧……慧,别喝了……”

“咔!台词好好说,别磕巴,再来一遍。”

“慧慧,别喝了,该你上台了。”

这次台词倒是没出问题,手也不抖了,然后这个群演看了一眼镜头,这可是大忌。

“咔,大哥,别看镜头啊,你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啊?你还想亮个相?”

廖东本来想用开玩笑的方式给群演减压,没想到弄巧成拙,群演更紧张了。

“咔,休息半小时。”

廖东也看出来了,群演是走进死胡同了,他只好把大刘招呼过来,“大刘啊,去和他好好聊聊,这么下去可不行,耽误人家老板生意了。”

几个演员倒是没什么感觉,NG嘛,很正常,拍电影要是不NG那才有问题呢,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黄博招呼廖东过去一起喝一杯,廖东无奈起身,黄博给他发了根烟,安慰道,“别急啊,这才一个多小时,你忘了之前我们一个镜头拍了三天的事了?”

廖东吓了一跳,连忙给黄博嘴捂上了,“大哥,你能不能别咒我啊?我明天上午的飞机。”

黄博小熊摊手,他真不觉得这么一场戏能耽误多长时间。

结果现实打了黄博的脸,大刘和群演沟通了半个小时,结果群演更紧张了。

“咔……”

廖东连喊咔的劲儿都没有了,这个群演在三个小时之内,几乎把所有能犯的错误都犯了一遍。

廖东摇摇头,也无奈了,无锡这边没有专业跑龙套的群演,他只能让大刘从横店找几个人过来跟组,几个群演里面,也就这么一个身高、体形和长相都过关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坑。

黄博眼珠滴流乱转,他悄悄拍了拍廖东的肩膀,“导儿,你不是会唱跳rap吗?要不这个角色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