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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蹊趁着月色,让墨英带了自己出府。

两人赶到齐王府的时候,府邸已经被官府的人查封了,天空乌压压的看不到头,唯有墙头冒出的那枝玉兰花,成了这片漆黑里唯一的亮色。

“纪言蹊!”

纪言蹊垂首站在门前,刚想开口说话,就险些被一道身影给扑倒,好在墨英眼疾手快地护住了她这才没出什么事儿。

站稳后纪言蹊定睛一看,倒是个熟悉的身影——

詹华裳。

詹华裳被墨英压住身子,形容狼狈却扬着脑袋瞪着纪言蹊,眼眸里迸溅的阴狠叫人不寒而栗。

“殿下被贬庶民!你满意了?纪言蹊,你是不是一定要毁了他你才安心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骂完了?”

纪言蹊轻哼一声,“可惜了,我与云澈哥哥之间的事儿,可轮不上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你这个贱人,如今能这般春风得意,还不是殿下豁出命去换来的。如今他无家可归,也无武艺傍身,你凭什么逍遥自在?但凡你对殿下还有一丝的愧疚,就该以死谢罪好让圣上消气,重新接纳殿下!”

“我是不是逍遥自在,要不要以死谢罪,这些便不劳詹姑娘费心了。有这个心思来关心我,倒不如好生打理打理自己。”

纪言蹊闻言一笑,微微屈身对上了詹华裳的眼睛,“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着实不好看。”

詹华裳差点被被纪言蹊气死,偏生墨英还押着她让她无法动弹,纪言蹊也不想与她过多纠缠,轻声对墨英吩咐了句。

“点了她的穴,我们走。”

“还请詹姑娘安分些,穴道过段时间会自动解开的。”

墨英点点头,点穴时一并点了詹华裳的哑穴,丢下这么句话便跟着纪言蹊一道上了马车。

纪言蹊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詹华裳的影响,整个脑子都是多日未见的苏瑾珩,思忖片刻后又问墨英。

“除去齐王府共中的财物,殿下在外可有私产?”

“没有。”

墨英摇摇头,“殿下名下的产业都是记在府中的,左右他不缺银子,也就没必要在外置办私产了。”

“哦。”纪言蹊低低地应了声,如此一来,她还真不晓得该去哪里找苏瑾珩了。

墨英掀开帘子状似留恋的看了齐王府一眼,倒是忽然叫她想起了些许事情,“五小姐,奴婢想起来了,殿下在京都里的确有一处私产!”

“在哪儿?”

“城东苦泉胡同。”

苦泉胡同是京中百姓扎堆的地方,物价比以贫民窟着称的城西高上些许,但相较于齐王府所在之地便不值一提了。

墨英说,苦泉胡同的那处房产原本是苏瑾珩买来给高致轩的,可高致轩性子清高不愿收这份礼,苏瑾珩也没勉强,便以低于市价的价格租给了高致轩暂住。

如今高致轩高中,住进了官舍,至此这处房产便空了出来。

苦泉胡同这处房产很小,由一间堂屋、一间正房、两间耳室和一间厨房组成,小小的庭院因为太久未曾打理杂草丛生。

这样的房子在寻常百姓眼里都算不得好的,更莫要提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苏瑾珩了。

当初苏瑾珩就是怕高致轩会有负担才买了个小房子,不料如今倒成了他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纪言蹊倒也不嫌弃,用手绢将一把椅子仔仔细细地擦了遍,便兀自坐了下来。

“五小姐这般确定殿下会来?”墨英下意识以手掩鼻,“若他不来岂不白等了。”

“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纪言蹊淡淡地答道,“除了这里,还有一处地方他也可能会去,南山寺。”

墨英点点头,站了一会后就主动请缨去门口盯着,纪言蹊知道墨英喜欢独处,便也就放任她去了。

苏瑾珩来到这处院子时已是深夜,乌云遮住了月色,叫整片天地都没了颜色。

穿过逼仄的院子,苏瑾珩一眼就瞧见了纪言蹊,她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她是唯一的轮廓,也是唯一的温柔。

苏瑾珩伸手托住了纪言蹊的脑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蹊儿。”

纪言蹊一惊,脑袋磕到了苏瑾珩的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瞧见一身月白衣袍的苏瑾珩。

依旧是记忆里清风霁月的模样,瞧不见一丝的狼狈与不堪,一双永远坚韧的眸子如同琉璃珠般熠熠生辉。

“云澈哥哥。”

纪言蹊也顾不得自己现下仪态是否端庄,伸手环住了苏瑾珩的腰,一副死活不撒手的模样。“你去哪儿了?我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纪言蹊的声音,三分委屈、三分撒娇,余下的全是担忧,听得苏瑾珩心头一漾,轻轻地勾起唇角应道。

“我去了纪府找你。”

“啊?”纪言蹊一愣,“你去了纪府?”

“是,我去了纪府,好不容易才混进去,结果沉碧说你溜出去找我去了。接着我又去了齐王府,然后就瞧见被你们点穴扔在门口的詹姑娘。我左思右想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不想却是猜对了。”

“哼。”

纪言蹊松开了搂着苏瑾珩的手,语气中多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气势。

“詹华裳说,我应当以死谢罪,这样才能对得起云澈哥哥的好意。”

“哦?那蹊儿如何想?”

“休想。”纪言蹊撇撇嘴,“我若是以死谢罪了,岂不便宜了旁的小姑娘?这么好的云澈哥哥,我才舍不得呢。”

苏瑾珩闻言,没有猜想中的笑意,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纪言蹊,语气认真:“蹊儿,我认真的。”

“我也想过,但是我觉得事情的郁结不在我身上,便是我真的去死,也不会勾起皇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反而会让你与皇上离了心。”

纪言蹊一愣,只好认真答到:“而且,云澈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做出这般巨大的牺牲。若是我一时冲动真的以死谢罪了,如何对得起云澈哥哥的一片真心。”

苏瑾珩听到这话才笑了起来,又问:“那蹊儿预备如何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