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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诗秋和纪择知房里的一个姨娘同时怀孕,这算得上是纪家近来最大的喜事了,因着要宴请亲朋,纪老太太和纪淮安僵持已久的关系终于开始有了些许缓和。

纪言蹊方才得知这个喜讯,就瞧见半夏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只盒子。

“小姐,这是大少奶奶送来的谢礼。”

纪言蹊自然知道这谢礼的含义是什么,若不是自己当时多啰嗦了那两句,沈诗秋怕是现在还在同纪择知打擂台,那如今另外那位有孕的姨娘如今便是一枝独秀了。

虽然沈诗秋有孕是件好事儿,可纪言蹊也晓得沈诗秋日后的路怕是依旧不好走。

这些时日观察下来,纪言蹊才发现原本聪慧的沈诗秋输在了哪里,她输在了一个“情”字上。

父母之命的婚约里,她却太看重感情,她不仅要求纪择知尊重她,更想要纪择知宠爱她。

可惜的是,纪择知仅能做到前者,相敬如宾地待她,却做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她。

至此,她的天平便失了衡,用了一种错误的方式去索求爱情。

导致的结果是物极必反,纪择知对她失望至极,顺带给她贴上了“善妒”的标签。

虽然沈诗秋听了纪言蹊的建议,如今略有收敛,但她并没有真正地放弃追求全心全意的爱,只要她一日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便一日不得安生。

纪择知如今房里有两个姨娘,再加上以前俞闲月安给他安排的两个通房,现下后宅加起来也有五个妻妾了。

其中怀孕的那位向姨娘模样生得好,自来都是得纪择知欢心的,只看这次她们二人中谁能够一举得男了。

十个月以后才能见分晓的事儿,纪言蹊不急,她急的是,接下来的宴会。

这次的宴会请的都是素日里走得亲近的几家人,其中就包括纪老太太的娘家,陆家。

陆家这次来的是如今的当家主母汪氏,和七公子陆千辞、十小姐陆予凤、十一小姐陆予筝。

纪言蹊还未想好如何面对,便被赶鸭子上架般地拽去了宴厅。

纪言蹊在女宾席这边瞧见了陆家的几位女宾,在纪老太太慈祥的目光下,上前一一行了礼。

汪氏看着她笑得十分和蔼,虚扶她了一把,“五姑娘是个知礼数的,模样生得也好,可见我们家那混小子是个有福的。”

“表婶客气了。”

纪言蹊笑得十分尴尬,恨不得谁也瞧不见她,好在一旁的陆予凤将她拉了过去,笑意盈盈地同她闲聊了起来。

汪氏看她们小辈玩乐,自然也不好再说,于是又转过头去同其他几位夫人聊了起来。

见汪氏不再看她们,陆予凤才松了口气,轻声同纪言蹊说:

“妹子,你能不能带我去瞅瞅择谦表哥?”

“表姐有事寻他吗?”

“没事,我听婶娘说,我日后是要嫁给他的,所以必须得去看看啊。”

“你和二哥哥?”纪言蹊惊讶得半晌没合拢嘴,“什么时候的事儿?”

“婶娘说是和你与六弟一同定下的,不过我爹娘不在京都,所以暂时压了下来。还有就是怕这消息叫择谦表哥分了心,影响了他来年下场。”

“哦。”

纪言蹊想,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她想起了付相思,若是二哥哥真的同陆予凤订婚了……

付相思怎么办?

“妹子快些带我去瞅瞅他吧,回头我请你吃糖葫芦。”

“可……”纪言蹊觉得自己也算是绞尽脑汁了,“你们毕竟还未成亲,这般偷偷摸摸去看,被人瞧见了恐怕有损你的名声。”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再说了,就是没有成亲才偷偷去瞧啊,成亲了就轮到别人偷看了。”

陆予凤这话说得一派坦然,丝毫没有姑娘家的扭捏之态,就好似在说今日吃了什么一般平常,反倒叫纪言蹊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愿意嫁给我二哥哥吗?”

纪言蹊思忖了好半晌,才认真地问陆予凤。

陆予凤一愣,忽而笑道:

“我还能不愿意吗?女子婚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我觉得择谦表哥生得又不磕碜,看起来脾气也贼好的样子,想来也是不会亏待我的,所以我自然是愿意的。”

纪言蹊实在是不好意思将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与陆予凤分享,也拧不过陆予凤的坚持,带着她瞧瞧离席去了靠近男宾席最近的小凉亭。

陆予凤站在凉亭里朝男宾席打望着,也不晓得在看什么,看得十分认真。

纪言蹊百无聊赖的在旁侧打起了盹,正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陆予凤开口到:

“走吧妹子,我们回去。”

“看完了?”纪言蹊起身,打了个哈欠,“可看见了什么?”

“方才几位公子考择谦表哥诗词,摆明了是想膈应他,可择谦表哥不但将问题全都答对了,却也没反过去削他们。”

陆予凤老老实实说着,微微一笑总结到:“文采超群,心胸辽阔,可见择谦表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纪言蹊忍不住扶额,这陆予凤的择偶标准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回到席位,汪氏又忍不住关切地问了她们几句,纪言蹊见陆予凤一副要实话实说的模样,赶紧接过话来:

“是我带着十表姐逛了圈院子,虽然比不上陆府那般精致,但胜在新鲜。”

陆予凤看了纪言蹊一眼,虽然不知道纪言蹊为何要如此说,却也不想她为难,于是点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表婶,言蹊妹子带着我园子溜达去了。”

汪氏笑着应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只是那笑容里带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顿饭纪言蹊吃得味同嚼蜡,不仅要时时应付纪老太太的话,汪氏那眼神还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瞟,那目光中夹带的打量之意太过明显,以至于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得好。

饭毕,俞闲月陪着一些客人去了前边儿看戏,而纪家的几个小辈和陆家人则被请到了老太太的春晖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