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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琛站在纪言芙身边往外探了探头,纪言芙“哼”了一声立马换了地方,弄得纪言琛尴尬不已。

深怕又惹了哪位姐姐不快,赶紧往旁侧挪了挪,和纪府那几位正经小姐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纪言琛在府里不得大家喜爱,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府里同纪老太太不亲近的,嫌弃她的出身;同纪老太太亲近的,怨她叫老太太无端受了罪。

至于府里那些个大家长们,虽然不至于克扣她什么,却也对她喜欢不起来,毕竟……

是纪言琛的祖母,抢了纪家当年的顶梁柱,也让纪家蒙了羞。

纪言蹊其实不讨厌纪言琛,因为她明白要纪言琛来背负上一代的恩怨,着实有些无辜。

但只要一看到纪言琛,便想起祖母卧病在床的模样,于是也就亲近不起来了。

纪言琛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于是性子便越发沉闷了,连带着丫鬟婆子都可以欺压她几分。

再说那头,别人不说,但纪言倾自己心里是知道的,看着迎亲的队伍,少不得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不管不顾的又闹了起来,屋子里那些花花草草被扯得到处都是。

海姨娘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并不知晓这件事儿,倒是纪言倾的乳娘闻言赶了过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事到如今了你还能不上这顶轿子?萧家毕竟刚娶了正室,这会儿再办喜事少不得要低调一些,以免惹了范家不快到时候找你麻烦。我瞧着,这姑爷倒是用心的。”

纪言倾气不过,“那我就这般低眉顺眼的嫁过去?”

乳娘只能耐着性子哄她,“瞧四小姐这话说得,咱们在这儿吃了亏姑爷心里自然有数,到时候您过去了,在其他地方找回来不就行了吗?”

纪言倾这才冷静下来,在丫鬟的服侍下补了妆,由纪择知背着上了轿。

看着纪言倾的小轿拐过街角彻底没了踪影,一向和她不对盘的纪言芙却是叹了口气。

“四姐姐倒是得偿所愿了。”

“是吗?”纪言蹊笑着接过话来,“只怕她今天的妥协,会给日后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轿子都到门口了,还有不上的道理?”

纪言芙努努鼻子,对她的说法表示不认同,“五姐姐怎的这般胆小?感情里面哪里分得清楚谁多谁少?难不成五姐姐以后也要事事压过夫君一头不成?”

“胆小吗?”

纪言蹊念着这个词,沉吟了片刻才道:“感情之事自然是分不清谁多谁少的,可情投意合的奔赴自然是勇敢,但若是雾里看花的追逐,那就是愚昧了。”

纪言芙皱了皱眉,直白道:“我不懂。”

“若有人愿为我负重,我自然也是愿意为他冒险的。

我会不顾一切地奔赴于他,不计得失,也不看世俗,因为我相信这个人就是我勇往直前的意义。

但前提是,他也得有这般的魄力。

那萧文彬明明知道女儿家的名节重于生命,还拿这事儿压她,想要她委身做妾。他压根儿就不配四姐姐如此待他。”

一旁招呼客人的俞闲月听了纪言蹊这番话,不由得直直点头。

纪言蹊的爱情观同纪言芙相差无几,只不过她比纪言芙更清醒一些,分得清是非黑白,而纪言芙在这件事儿上就显得有些一叶障目了。

纪言芙也打从心里觉得这话有理,不管纪言倾如何不是,好歹她对萧文彬是一心一意的。

可萧文彬却伙同母亲拿这些压她,确实不值得纪言倾全心以待。

“哎……”纪言芙叹了口气,“四姐姐做了选择,我们也只能祝福了。”

“是啊。”纪言蹊笑着敛了心思,折身往春晖院走了去。

纪言蹊到纪老太太院子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捣腾着管家送过来的几盆长寿花,朝纪言蹊招了招手问:

“轿子走了吗?”

“走了。”

“嗯。”老太太将铲子递给了一旁侍候的丫鬟,“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再苦她也得受着。”

纪言蹊缄默了片刻没说话,犹豫了片刻才半开玩笑似的说:

“祖母您该去前院看看热闹的,方才萧家过来接新娘子,将八妹妹误认成了丫鬟,闹了好大一个笑话呢!”

纪老太太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纪言蹊口中的八妹妹是谁,也听出了纪言蹊这是在帮纪言琛说话,于是喝了口茶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你得空了去瞧瞧她那儿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既然入了纪家的门,咱们也断没有委屈别人的意思。”

“孙女晓得了。”

纪言蹊得了纪老太太的吩咐,第二日便去了纪言琛那边,纪言蹊没想到纪府里还有这般破旧的房屋。

一排两间的青瓦房,屋顶的瓦上长着枯草,房檐上结着一片蜘蛛网。

前庭长着棵高大的老槐树,旁边是几株半青半黄的植被恹恹地长在那儿,瞧不出是什么品种。

屋子大概也有几年没修缮过了,门口破破烂烂的草帘斜垮着,风一吹来窗框就被吹得吱吱嘎嘎,颇为刺耳。

屋子虽然除了破败些,但还是被纪言琛打理得很整洁。

纪言蹊一进门,纪言琛就闻声迎了出来,许是素日她这儿都没什么人来的缘故,对于纪言蹊的到来她有些吃惊。

楞了半晌才想起来给纪言蹊行了礼,怯懦地喊了声:“五姐姐。”

纪言琛行的是全礼,一旁的沉碧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轻声提醒:

“八小姐,您这可是全礼,我家小姐如何受得起?”

听沉碧这般说,纪言琛吓白了脸,还以为沉碧在责怪自己为难于纪言蹊,连带着腿都有些软了。

“对……对不起……五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省得。”

纪言蹊没想到纪言琛胆子这般小,赶紧上前几步拉住了纪言琛的手,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今日来是奉了祖母的命,来看看你这儿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请姐姐替我多谢祖母关切,我这儿一切都好,也没什么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