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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馋了?昨夜我闲来无事,便去山上逮了只野鸡,偶得几支野笋,想来味道也是极好的。”

纪言蹊闻言秀眉一拧,“主持不是说要你莫要乱动吗?”

瞧见纪言蹊不悦,许惊庭连忙解释道:

“言蹊莫要忧心,我昨日已同主持聊过,说是现下身子已无大碍,适当的动动亦可。”

纪言蹊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许惊庭自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立马将摁到了石头上坐下。

“别耽误了,我们得快些吃好回去,待会儿主持他们忙完该发现了。”

腾升的火苗驱散了山涧的雾气,将清晨的山村衬得越发温暖,许惊庭席地而坐,将食物熟稔地穿在树枝上,换着边儿地烤了起来。

“大牛哥,当年你如何会去到凉县,如今又是如何回来的?”

许惊庭的动作很熟练,叫纪言蹊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小山村里的小男孩,于是这话就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许惊庭正在烤肉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低下头好似在想什么,方才还笑意晏晏的脸上当下只剩一片冰霜。

纪言蹊这才惊觉自己怕是触及了许惊庭的心事,立马笑着拿起了一串野笋烤了起来,刻意岔开话题到:

“哇,这个野笋瞧着甚是新鲜,想必味道必然鲜美。大牛哥快来教我如何烤……”

“我姨娘是博渊侯府的家生子,因性情温婉被老夫人指给了父亲做通房。

嫡母裘氏治理后宅颇有手段,府中姨娘众多却无一人膝下有所出。姨娘得知有了我后,便请示跟着老太君居于寺庙礼佛,这样才勉强保下了胎。

可自我出生开始,府中便怪事不断,而后有一道士前来卜了一卦说我命中带煞,自此便被嫡母做主送到了偏僻的庄子去。”

许惊庭说到这里,握着树枝的手微微一紧,面上满是讥讽之意。

“庄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天煞孤星,侯府不会接我回去。

别的孩童读书识字的年纪,我却只能帮衬着庄子里放牛喂猪。

后来,我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这事儿闹到了老太君哪儿去,命人彻查此事,这才知晓原来庄子里的嬷嬷一直在给我下慢性毒药。”

感觉到许惊庭话里的微颤,纪言蹊下意识地拍了拍许惊庭的背,希望以此给予他一些慰籍。

同为世族庶出,纪言蹊虽然也见过不少后宅的腌臜事儿,可同许惊庭的经历比起来,自己终究算是幸运的了。

也许正是因为相似的经历,让纪言蹊更懂得许惊庭的不易,一种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以往嫡母的那些个糊涂账,老太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事儿算得上是触到老太君逆鳞了。于是就这样,老太君力排众议将我接回了府亲自教养。”

许惊庭侧过头对着纪言蹊笑了笑,那个笑容带了些许安抚性,他像是扛着尖刀阔斧的勇士,伤口凝固成疤便成了荣耀的勋章。

“虽然我不过是老太君用来压制嫡母的一颗棋子,可我还是很感谢老太君,至少……她护着我活了下来。”

纪言蹊不晓得许惊庭这轻飘飘的几句话里到底掩盖了多少辛酸,但她知晓许惊庭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但是不论前路有多艰苦,他们总归还要前行的。

这样想着,纪言蹊冲着许惊庭笑了笑,火光的照耀给她的侧脸平添了一抹柔和。

“没事儿了大牛哥,都过去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未来……我们都要好好的。”

“浮尘往事,不提也罢。”

许惊庭伸手将烤好的鸡肉递到了纪言蹊面前,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快吃吧,待会儿该凉了。”

纪言蹊接过烤肉伸手拧下一只鸡腿来,然后便将剩下的鸡肉一股脑地全部塞回了许惊庭手中。

“我吃不了这么多,大牛哥大病初愈也该吃些肉来补补。”

“嗯,我们都吃。”

许惊庭停下了搬弄柴火的手,抬起头来这样回应道,一张俊俏的脸被火光照得明媚如画。

吃完食物后,两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回寺庙去,纪言蹊远远的落于许惊庭身后,看着他前行的背影胸腔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居然也叫许惊庭惦记了这般久,如此上心……

许惊庭的心思,真如他所说的那般纯粹吗?

纪言蹊猜不到,也不敢细想。

两人回到寺庙正巧碰见了主持和阿雅,在这边白吃白喝了这么久,纪言蹊总归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便主动问主持要了些活儿来干,虽然也不是什么重活却也全了她的一番心意。

阿雅到底是年纪小,挑着两桶水走得磕磕绊绊的,许惊庭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帮着扶了两把。

哪晓得小丫头倒是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不知道是不是纪言蹊的错觉,她总觉得阿雅看许惊庭的眼神是带了几分爱慕的。

那姑娘胆子小,见着谁都唯唯诺诺的不吭声,唯有瞧见许惊庭时眼睛总是忍不住在他身上打转。

纪言蹊见状赶紧凑到许惊庭身旁打趣了几句,本来也没多过分的玩笑话,哪晓得许惊庭一听便生气了,丢下一句“休得胡言”便拂袖而去,搞得纪言蹊颇有些尴尬。

更为尴尬的是,被丢了物件儿回来寻的阿雅撞了个正着,红着眼睛便跑开了。

纪言蹊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会引起这般大的误会,心里再苦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两头跑两头讨好。

让她最是烦恼的便是许惊庭,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他却跟个贞洁烈女一般置气了许久,任凭纪言蹊说破嘴皮子也没个松口的意思。

从许惊庭那里出来,纪言蹊又背着阿雅素日里上山捡柴用的背篓出发了,去帮小丫头捡些柴火也算是用实际行动道歉了。

尴尬的是,纪言蹊刚上山便迷了路,懊恼万分之时,不远处的一簇亮光吸引了她的视线,那边有人?!

有人的地方想必便能问到路,实在不行厚着脸皮借宿一宿也可以啊!

心里这样想着,纪言蹊抬脚便往那处亮光走去。

“是谁?!”还未走近,山坡上便传来了男子警惕的声音。

循声看去,纪言蹊当场便愣在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