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休不得,小儿媳刘氏即便是休了,凭褚志也娶不到进士老爷家的闺女儿,可王氏心中这口气,又实在是咽不下去,便整日在褚仁耳边嘀咕着,这两个媳妇儿娶亏了的话。
褚仁也不知道是被王氏烦的,还是被王氏的嘀咕洗了脑,竟真的琢磨起了给褚志换个妻子的事儿。
“阿娘你要是真瞧着刘氏厌烦,叫褚志换个妻子倒也不是不成。”
王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阿仁你不是说阿志便是休了刘氏,也娶不到门第高的吗?”
“是娶不到门第高的了,可娶个商户家的闺女儿倒是还成,我如今这身份,只要放出消息去,想来要把闺女儿嫁给阿志的商户应该不少,总是比刘氏强的。”
王氏一琢磨,可不是嘛,褚志若是娶了商户女,总好过刘氏这个农户家的闺女儿,商户女家底厚,家底厚这嫁妆也定少不了,好,好啊。
“那咱,咱就说刘氏成亲四年了,还没生出来个儿子,就跟刘氏她娘家这般说,休了她。”
谁知褚仁却摇了摇头道:“休妻便算了,少给她些银两和离算了,刘家那么多男丁,万一闹上门来,岂不是叫旁人瞧了热闹。”
给银钱和离?
即使眼下家中已经很是富裕,可王氏仍旧改不了吝啬的性子,叫她往外掏银子,比打她一顿都难受。
不过想到转头便能再为褚志讨一门商户女的亲事,家底厚,那嫁妆自然也丰厚,心中总算平衡了些,大不了寻个借口,少给她些罢了,左右这家里的银子都是褚仁挣来的,褚志可是一文钱都没挣过的。
不过,既是能和离,那李氏岂不是也能?
“阿仁,那李氏……”
褚仁一瞧自家阿娘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总不会一辈子都只当个小小的市啬夫,李氏和我的情况,跟阿志与刘氏不同,这事儿传出去于名声和仕途不利。”
王氏突然抓住刘氏嫁进家中四年,只得了一女的事儿,非要褚志跟刘氏和离,褚阿爷等人自是百般不解,可王氏一旦搬出了褚仁,这个如今褚阿爷家中的实际掌权者,除了刘氏和褚志,便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了。
好端端的褚家要休了自己,纵使刘氏一向惧怕王氏这个婆母,可也必须要为自己争辩一番。
可这事儿的另一个主角褚志,却态度模糊,不愿和离却又不敢忤逆阿娘和兄长,让他和离,却又舍不得这几年的夫妻情谊。
褚志的左右摇摆,让刘氏的反抗显得那般苍白无力,可即使这般,刘氏也仍没放弃,直到这日李氏将她悄悄拉去了后院。
避开了褚家人和家里的婆子,李氏低声道:“弟妹若是信我的,便同意了婆母的说法,拿着银钱和离了归家去吧。”
刘氏看着这个往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可却对自己一向还成的嫂子,一股愤怒腾地冲上了头顶:“你也是来当说客的?我凭啥叫他们如愿,逼走了我下一个就是你!”
谁知李氏却浑不在意地冷笑道:“我倒是巴不得他褚仁跟我和离,这个褚家,我早就想离得远远的了。我是见你和我当初一样,真把这褚家当成了自家,才来劝你一劝,听与不听你自己定。”
刘氏被李氏说得有些懵,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听李氏继续道:“这褚家从上到下都是白眼狼,眼里只有银钱,旁的什么都瞧不见,你当他们为啥非要跟你和离,我亲耳听见婆母和阿奶说,要给褚志再寻一个有钱的商户女。
就算眼下这次你闹得他们没能如愿又如何,日后也定是没有你好果子吃,早晚也定会想法子让不得不离开褚家的,到时是和离还是休了你,可就说不准了。”
李氏说到这顿了下,凑得更近些低声道:“褚家跟那边有仇,那边如今可是有县令大人撑腰的,说不定哪天这边就遭了报复,我要是你,还不如想个法子多要些银钱,拿了和离书家去,免得日后跟着倒了霉。”
“你为啥要帮我?”
李氏清了清嗓子道:“我也不是白帮你,我给你想个法子和离时多要些,你到时拿到的银钱,要分我一半。”
听李氏这般说,刘氏反倒是相信了大半,看来这李氏是想提前给自己存些私房钱,好防备着将来,只不过……
“一半也太多了些!”
李氏抱着肩膀悠悠地开口道:“婆母那性子,你当她能给你几个铜板,到时只得了一张和离书,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那一半也太多了些,一成,大嫂什么都不搭,能得一成已经很多了。”
李氏摇摇头,家里王氏和褚阿奶都把银钱看得紧,以往她靠着平日里买菜,悄悄藏起来的那些,实在是有限。
虽说如今家里日子更好过了,她能偷藏起来的也多了些,可这般太慢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存够她跟自家阿娘下半辈子的依仗。
“要是没我出主意,你也要不来多少银钱,三成,不能再少了。”
刘氏知道李氏是个聪明的,她是秀才之女,见识总要比自己多些,咬了咬牙应下:“好,三成便三成。”
“附耳过来。”
见刘氏凑了过来,李氏便将那个简单的法子和刘氏说了下。
刘氏闻言顿感自己上了当,不就是叫家里人来闹,只不过说法不一样些,要往褚仁身上说事儿罢了。
见刘氏一副吃了亏的表情,李氏道:“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到时我定会帮衬着你的,弟妹只管尽快给娘家递信儿就是,悄悄的,莫要让家里人知道了。”
八月间忙完了两场婚事,沈鹿竹总算有空闲,和褚义好好聊一聊,自打上次从丁安那知晓了忘忧山要迁坟后,便有了的主意。
“褚义,我有个想法与你说说?这法子兴许能让咱们家的买卖做得更大些,也能顺便再借一下县令大人的势,好叫那些心怀不轨的,多些忌惮。”
沈鹿竹说起这话时,小两口正在西院陪着正正做模型,正正如今倒是不会再把工具和木料带去私塾了,只是每日回来,都会跑到西院摆弄一阵子,从缩小的宅院楼阁,到微型的马车家具,总之想起什么便做些什么,样样都做得有鼻子有眼的。
每每这个时候,若是褚义和沈鹿竹没在忙,便会搬来椅子陪在正正身旁,倒也算是一家三口,独特的休闲时光了。
褚义将目光从自家儿子的身上收回,看向妻子道:“阿竹又有什么好法子了?”
沈鹿竹故意道:“我还没说,你便知道是好法子了?”
“自然,我家阿竹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娘。”
沈鹿竹笑着,不再和褚义玩笑,转而说起了正事儿:“那天妹婿不是说,衙门里正为了忘忧山修建别院,需要迁坟一事儿犯愁,我想着咱们要不要包下几座山,做一处专门安葬用的墓地?”
“包山做墓地?”
沈鹿竹点了点头:“嗯,咱们可以把山上修整出来,按区域划分,就像这城里的街道和宅院一般,集体安置坟墓,妹婿不是说县令大人有想要借着这次修建别院的机会,要好生管理一下咱们县城里随意下葬挖坟的事情吗,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褚义若有所思地道:“他那日确实是提了提,除了山上,官道乡道两旁的坟墓也不少,年前的那次雪灾,清理道路的时候,据说便有好几次,有人不小心踩到年久失修的坟墓上西陷了下去,可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儿,总不能不允许大伙儿下葬。
况且这样的墓地,咱们该如何盈利?咱们包了山,总是要有银钱收入的,可这墓地一旦收银钱,那怕是很难让人接受。”
“那咱们可以免费啊。”
沈鹿竹也知道,原本免费的东西,若是突然间要收费,自是没人会愿意的,所以这墓地她原本便就打算免费,或者说是部分免费。
“阿竹是想和之前捐棺材一样,用这法子换些什么?”
沈鹿竹抿着唇,点了下头随即又摇着头道:“是也不是,我想着既然县令大人想要解决这事儿,想来到时候定会颁布什么规定,比如说除了规划好的地方,不许私自挖墓下葬,那必定是有近有远,有方便也有不方便的。
况且地方有限,下葬的一多,李家想要这块地,刘家想要那块地的,哪家又挨着哪家近了的,总归是要有些麻烦的。
咱们可以赶在衙门宣布这些规定前,先一步包下几座山,把山上清理出来,根据不同的位置规划墓地,大体的区域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免费安葬的,一部分风景、环境好些的便是收费的,县城里的人家可以在免费的区域,随意挑选位置安葬,咱们还会帮着定期维护墓地。
不过有一点,还得在山脚下建个进出的大门,旁边再设一处卖纸钱和纸扎、寿衣的铺子,在咱们墓地安葬,纸钱、纸扎这些丧葬用品需得买咱们家的纸钱、纸扎才能进去到墓碑旁祭奠。
到时衙门的指令一颁布,咱们再推出选择迁坟到咱们墓地的,算命师傅、丧葬队、纸钱、纸扎等等全部整合在一起的一条龙服务,优惠力度大一些,主打一个打响名气,薄利多销。
以后也可以多推一些,类似买了棺材选了墓地便附赠纸钱,或者丧葬队减免部分银钱,将咱们家所有的买卖,都捆绑在一起做优惠活动。”
褚义越听双眼越亮,如同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阿竹,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县衙一旦颁布了新规定,那些不在规定地点内的便不得不迁坟,这时候咱们家又能有全套的服务,又提供地点和优惠,总要比自己去操办要强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