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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各自忙碌着,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六月末,此时棺材铺子里早已经布置一新,只等着褚义把新做的那七口棺材放到铺子里。这七口棺材主要是想起一个展示的作用,有用松木做成后只做了抛光处理的最普通版本,也有上了木漆保留了本色的,还有刷成了黑色或是棕红色的。

最精美的要数那口楠木棺,此时的棺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的,讲究个头北脚南,大的一侧放头,小的那一侧放脚,褚义给这口楠木棺的两头都刻上了繁复的花纹,脚踏一侧为祥云纹,头顶一侧正中则是个大大的寿字。

整体抛光后,以黑漆做底,又用了些金黄色的颜料勾画了两侧的花纹,尤其那个大大的寿字显得格外醒目,一瞧就是口上等的好棺,被褚义摆在了棺材铺七口棺材的正中。

准备好了这一切,眼看着还有一旬多,便要到中元节了,小两口商量着把棺材铺开业的日子定在了中元节那天,主要是临近中元节,纸钱铺子这边眼看着已经忙了起来,若是同时准备棺材铺的开业,怕是太忙了些顾不过来。

还有就是,自家开的是棺材铺,这铺子不像饭馆酒楼一样,热热闹闹地开了业,再搞些个优惠活动,就会有人陆续登门,若不是真有需要,谁会没啥事儿逛棺材铺呢。所以小两口就盘算着,中元节这天,批发的买卖基本已经忙过了,可来买纸钱的散户却还是很多的,这些人只需到过自家,知道他们开了棺材铺子,便算是开业这天没白忙活儿。

况且沈鹿竹想着,自家开的是棺材铺,做的是丧葬买卖,选在中元节开业,也算是相得益彰,变相地讨个彩头了不是。

这次端午节会靠山村的时候,赵成还问过褚义,是不是要赶在中元节前,再多做些铜钱烧纸出来,毕竟上次清明节的时候,因为只大量生产了纸元宝,结果倒是有不少人去铺子里吵着要进铜钱烧纸,这次时间充裕,倒是可以把两种纸钱都做出来。

小两口想了想,还是叫赵成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把重心放在生产纸元宝上,毕竟杨家已经掌握了铜钱烧纸大量生产的做法,即使清明节那阵子出了点意外,可要是想再次和他们抢夺铜钱烧纸的批发买卖,还是很轻而易举的,纸元宝现在的销量同样很好,没必要拿杨家作坊会不会再出些什么意外来赌。

果然这次中元节,杨家铜钱烧纸的产量没再发生任何意外,依旧压着褚家的价钱批发给各个铺子,小两口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这情况至少说明,眼下还没人能仿造得了他们的纸元宝。

小两口这边被仿造了的,没见受多大影响,每天的日子依旧还是红火热闹,可那边抢了旁人买卖的杨家却不好了,确切的说是杨家老爷子更不好了。

杨家老爷子自打年前中风后,身体就大不如前,后来清明节前后便愈发严重起来了,虽说杨家一直都在请郎中治疗,可到底是年近古稀之人,各类的汤药偏方吃了不少,可不仅不见好转,身体还日渐虚弱了起来,如今一天里更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杨方文是三个儿子里最为孝顺的那个,还特意跑了趟行安县所属的宁川府,请了据说是在这一方面很有经验的名医过来给自家老爷子医治。

可那郎中在看了杨家老爷子的情况,诊了脉又瞧了这段日子喝过的药方后,叹了口气道:“病人的情况我已经知晓了,确实是急火攻心引起的中风之症,这些药方也都是对症之药,并没有问题。”

杨家老太太闻言忙追问:“既然没问题,那为何老头子这身体越来越差了啊?”

那郎中安抚道:“老夫人别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病人平日里性情如何,可是爱发火,脾气火爆?”

“这……确实是这样的脾气,动不动就要发火。”

郎中继续问道:“可是喜肉喜酒,不喜热?”

杨家老太太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这难道还真是个神医不成?不然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没错,一点都没错。”

郎中点点头表示了知晓,随后才在外间和众人说起了杨家老爷子的情况:“这病情虽是因急火而起,可也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病人脾气暴躁、喜凉又饮食重荤腥,肝经郁热、肾不纳气、肺经虚热,又年近古稀,身子早就已如强弩之末,就算没有此次中风之事,怕也只是硬撑罢了。”

一听这话,杨老太太和杨方文瞬间慌了神:“这,这可如何是好,还请神医救命啊!”

那郎中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个略懂些岐黄之术的普通人罢了,病人如今这状态,要想恢复如初已然是不可能了,不过若是能好生调养,徐徐图之,使之不再继续恶化,保住性命倒还是可行的。”

杨家老爷子不好了,不管杨家人心中作何感想,至少表面上都是死气沉沉的,不见一点喜气和生气。

可私底下的动作却从没停止过,杨方文和杨方武兄弟俩面和心不合,都想要趁着老爷子还能有清醒时间的日子,好生表现一番,不然若是哪天真的醒不过来,或是认不出人了,依着杨家老太太的一贯做派,这家业势必绝大部分都将进了杨方胜的口袋。

杨家老太太一边忧心着自家相公的身体,另一边倒也没闲着,打着要让老三杨方胜在病床前尽孝的说辞,直接派人去乡下祖宅将人带了回来,杨方文和杨方武都知道,老太太这是怕老三吃了亏,给他铺路呢。

中元节这天上午,来褚记丧葬买纸钱的街坊,突然发现褚家门脸上的牌匾换了块特别大的,直接横在了东西两院中间,不过眼下还用红布蒙着,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老板娘,你家这牌匾是换了?怎么还用红布给蒙上了,整得像刚开业似的。”

沈鹿竹笑着答道:“婶子,我家是要重新开业呢,西边那个铺子,自家又开了个棺材铺子,中午还要放爆竹,舞狮呢,婶子要是得空,到时候过来一起瞧个热闹如何?”

那婶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鹿竹:“哟,西边那铺子也被你们家盘下来了啊,没看出来,你们小两口还挺能干的嘛。”

“哪有啊婶子,其实是刚搬过来的时候一起盘下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想好那边做点啥,思来想去的还是丧葬这老本行最熟悉,这不就收拾了下准备开业了。”

那婶子接过沈鹿竹递给她的纸钱,笑眯眯道:“那还真是恭喜老板娘你了,我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去,等中午过来你家门前瞧热闹!”

“成呢,我等着婶子。”

一上午到褚记买纸钱的人不少,基本都知晓了褚记又开了棺材铺子的事儿,还被沈鹿竹安利邀请着,过来自家门前看热闹。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了,来褚记门前等着瞧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街坊邻居,知道褚礼又开了新铺子,都过来围观道贺。

蒋娟凑在沈鹿竹耳边悄声道:“表嫂这招还真是管用,瞧瞧这人,可不比别人家里饭馆开门时,来的人少多些呢。”

蒋娟和蒋全姐弟俩,是前儿个过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沈松节和沈常山兄弟俩,都是特意赶来帮忙捧场的。

原本是沈泽漆和沈松节一起的,可临出发前,柳氏的娘家来了消息,说是她阿爷要不好了,这才换了沈常山代表二房过来。

褚平原本也是想来的,可褚义小两口定的这日子,他实在是有些脱不开身,便央求蒋全,叫他帮着道一声恭喜,顺带着把他那份活也做了,说好了回村后,他请蒋全吃酒。

巳时刚过,褚记丧葬门前便响起了鼓乐声,随着一阵紧密的鼓点,牌匾上的红布被褚义用竹竿掀了下来。

大抵是因为开的是棺材铺,也不好像其他铺面,说些希望各位多多光顾之类的场面话,褚义便只在众人的道贺声中,拱手深鞠行了一礼,谢过大伙儿的捧场后,就不再多言。

接下来就是放爆竹,奏乐舞狮讨彩头,为了能吸引更多的人注意,小两口这次特意请舞狮队,足足表演了半个时辰之久。

外面的热闹散了,院子里的却还在继续,小两口本是在附近的酒楼订上了大包间,想请特意赶来的亲朋好友,还有关系不错的邻里们吃上一顿的,即是庆祝也是表达感谢。

可蒋全几个都说,去酒楼吃席,还没有沈鹿竹搞的那些火锅烧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来得有趣。

褚礼的那些邻居们听得也来了兴趣,纷纷表示这个可以尝试一下。

最后只好在东西两院摆上了四张大桌,火锅烧烤、炙肉美酒应有尽有,害怕准备的不够或是有人不喜这些吃食,还特意订了两桌席面,请酒楼帮着送到了自家院子。

丁安今儿个当值,是傍晚下了值才带着丫丫来到褚家东院的,见院子里正热闹地准备着,笑意盈盈地上前和褚义道贺。

“褚老弟,不好意思来晚了,恭喜恭喜啊!”

“丁大哥来得真是时候,快到屋里坐,等一会儿就能开饭了,今儿个阿竹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丁安四处瞧了瞧,看见已经煮沸的锅子,还有成串的肉和菜,笑意更盛了:“早就听蒋姑娘还有蒋全老弟说起过,说是弟妹做的这些个火锅烧烤十分美味,看来今儿我和丫丫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