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见褚大伯那一家子碍眼的都跑了,便有人动了动心思,想跟褚义小两口恢复下关系,殷勤地上前问道:“褚家小媳妇儿,你们家铺子今儿还开不开了?我们这过年祭祀的纸钱还没买呢,你们行个方便呗,让我们买点,也省着我们还要再跑到镇上一趟了!”
见有人上前套近乎,忙又有人跟了过来:“是啊是啊,就等着你们家铺子开门,我们好买纸钱呢,要说这十里八村的,就连镇上的纸钱都没你们的好!”
沈鹿竹眨了眨眼睛,属实是没想到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褚义,你说呢?”
褚义原是想着妻子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也不差几天便要过年了,村里该买纸钱的怕也都买得差不多了,索性年前就不开门了,他好好在家陪着妻子待产,沈鹿竹也是知晓他的想法的,只是如今这般,说是一日都不开,好像又太驳大家的面子了。
褚义自然明白了妻子问话背后的含义,宠溺地笑了笑,随后道:“那就明日开一天,谁家要是有需要,来买就是。”
小两口如约在第二日将铺子开了门,确实有不少村里人过来捧场,边买纸钱边像老朋友一般,聊一聊各家的琐事,仿佛几日前的那场风波,从未出现过一般。
也正因为这些婶子大娘们的热情,小两口还从中得知了褚大伯一家昨日之后的又一个大八卦,原来从小两口这落荒而逃后,褚阿奶跟王氏回去便将在老宅丁安说的那些话,学给了家里其他人听,作为褚家念书时间最长,也是见识最广的那个,这种事儿家里一般都会问问褚仁的看法。
褚仁听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阿娘,你确定那人真是县衙里的捕头吗?会不会是褚义他们故意找来吓唬人的!”
这事儿王氏确实是不甚清楚,可褚阿奶却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没错,那次就是他穿着衙门里的衣裳,带了一队人把褚义跟沈氏给带走的!”
褚大伯还存了些侥幸心理,犹豫道:“就算是真的捕头,也没啥事儿吧,这事儿村里都做了决断了,他还能再跑回县衙,带人来找咱们吗?应该也不是啥大罪吧?”
可听了褚阿奶的肯定答复后,褚仁的脸色却更+严峻了,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我虽对这衙门的律法不太了解,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捕头说的那些刑法,可是要知道,这整个行安县最大的就是县令了,这个姓丁的捕头看样子又似乎跟褚义他们交好,若是他真的在县令大人面前,说些对咱们不利的话,惹怒了这一县之长,到时候随便给咱们按个罪名,便能将咱们全家都发落了!有没有律法依据,是不是真的犯了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权力在谁的手里,谁就能说什么是什么!”
褚阿爷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些慌了手脚:“啊!这,这如何是好?”
“搬家吧,不要再去那夫妻俩面前晃悠了,把这宅院跟耕地都卖出去,尽快搬出村子!”
纵使再不情愿,可见褚仁说得这般严重,褚大伯一家也只好妥协,可临近年关,别说把自家的宅院和耕地卖出去了,光是要去其他村子找个暂时能容下这一大家子的住处,都成了问题,这要紧的时候,王氏想起了在邻村住着的自家闺女儿褚芳。
褚芳她婆家人口少些,院子里应该能有空屋子,哪怕只有个两三间呢,先叫他们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能让他们尽快搬出靠山村,随后再慢慢寻摸新住处那也是成的。
王氏想得不错,便开口提了提,褚阿爷虽觉得到孙女的夫家去借住,有些说不出口,可眼下也没有旁的好法子,跟丢脸比起来,还是保命更重要些!
这事儿是王氏去办的,她本以为办成这事儿最大的阻力,该是在褚芳的婆婆马老太太身上的,可谁想她连马家人都没见到,刚跟褚芳说了前因后果和一家子想来的借助的想法,便直接被褚芳给挡了回去。
褚芳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阿娘,板着脸质问道:“阿娘你咋想的!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你这孩子,你说啥呢,我咋害你了!”
“你还不是害我,你们都叫那衙门里的捕头给记恨上了,靠山村都不敢留着你们了,你居然还想上我这来住,你这不是害我是啥?当初我家马武出事儿的时候,你跟阿爹是咋对我的?挣钱的时候咋想不起来有我这么个闺女儿,现在惹出大祸了,想起我来了,还想全家都住过来,门都没有!”
褚芳说完便要将王氏推搡褚马家院子,王氏一边与对方撕扯一边骂着:“你这个白眼狼!真是白生养了你!你连自家爹娘都能见死不救,白眼狼,早知如此老娘当初就不该生你!”
“呸,打小你眼里就只有褚仁,哪里容得下我,何时又真管过我?我日子过成如今这样,全靠的是我自己!”
说完死命推了一把王氏,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马家的大门!
跟众人学这事儿的婶子,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据说那王氏回家后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呢,褚家老大还放出话来了,说是今后跟那褚芳一刀两断,再也不认她是老褚家的闺女儿了呢!”
一旁的大娘也是听的啧啧称奇:“啧啧啧,这一家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呦,怎么就没一个正常人!诶,那他婶子,你可知道这褚老大一家是打算搬哪去啊,听说他家的宅院跟耕地都要悉数变卖了呢!”
“这还真不清楚,最后兴许得求上什么远方亲戚吧,不然这年根底下的,也不能现起个房子住啊!”
另一位大娘撇撇嘴道:“他就算想起房子,也得银子够用不是,据说他家现在那宅子跟耕地要价可是不少呢,我家老头子说,得比正常价高出来两成还多!别说这村里都是老邻居没啥需要,便是谁家有需要,就她家那个吃相,怕是也不会有人去买的!”
对于这些褚大伯家的后续,小两口也只是听过后一笑,如今那一家子都要被赶出靠山村了,今后应是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事儿。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几天褚家老宅的院子里格外热闹,各家都给送来了不少年货,从蘑菇笋干等干货,到刚宰杀的猪肉,和河里捞上来的活鱼,蒸好的面食糕点等应有尽有。考虑到沈鹿竹身子不便,不仅送过来的年货种类繁多,数量也不少,就连要处理的地方,各家都都帮着处理好了。
沈鹿竹给请来帮忙做饭的韩婶子放了假,叫她够了正月十五再回来即可,还给她包了个过年的红封,提了不少年货。韩婶子这个春节原本是不打算休息的,主要是看沈鹿竹挺着个大肚子,怕他不方便进灶房,自己在这好歹能给做做饭,多来照顾照顾他们。
钱氏见状忙打消了韩婶子的顾虑,说是叫她安心在家过年便是,堂奶奶已经特地嘱咐过了,今年这个春节就两家一起过便是,顶天不就是多做一个月的饭菜,于是褚义又将各家送来的年货搬了一大半到隔壁院子。
年三十儿便在这般热闹祥和的氛围中到来了,众人一起在隔壁院子吃过团圆饭和饺子后,小两口便脱离了守岁的大队伍,回到了各自自家屋子里,褚义下午的就回来过几次,早早地就将院子里的红灯笼都点上了,还将各个屋子都烧得暖暖的,小两口就这么依偎在温暖的室内,聊着聊着就进入了黑甜的梦想。
大年初二,本该是沈鹿竹会娘家的日子,可今年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沈家早早地就来告诉过,这天叫沈鹿竹跟褚义不要折腾,左右沈家也再没有第二个要回来的闺女儿,索性一家子赶着牛车来了小两口这边。
进屋暖了暖手后,沈阿爷的第一件事儿,照旧是要给沈鹿竹号脉瞧瞧情况,片刻后便给小两口吃个颗定心丸:“脉象很好,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出不了正月,这孩子便该出生了!”
得了这个好消息,褚义却更加紧张了,忙追问沈阿爷和沈母:“阿爷,阿娘,阿竹生产,我还要准备些什么才好?”
沈母道:“你放心,该准备的东西,我跟你二婶早就都给准备好了,都在之前拿过来的那些包裹里呢,到时候直接拿出来用就是了!”
褚义点点头,瞧了瞧妻子,又看了眼岳父岳母,有些难为情地道:“阿爹阿娘,小婿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阿娘这阵子到家里来小住几日,阿竹这般情况,我属实有些不太放心。”
女婿担心自家闺女儿,沈父沈母哪有什么不乐意的,更何况女婿家里现如今确实是没有个年长的女性坐镇。
“我原想着这几日左右没什么事儿,倒是可以天天过来你这陪陪鹿竹的,既然女婿这般说了,那我就厚着脸皮过来住几日,只是这大过年的,亲家三叔跟你堂爷爷那边,不要见怪才是!”
褚义连忙摆手道:“阿娘能来,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这是阿竹家,自然也是阿爹阿娘的家!”
虽说自打最近察觉到了褚义的焦虑情绪,沈鹿竹边总在想办法开解他,一副往事不愁吃嘛嘛香的样子,可她心底到底还是担心的,就算在医疗技术已经相当发达的现代,生孩子也依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她如今待的这个朝代里,要是能有沈母陪在身边,她至少能安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