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竹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前面的那些谣言都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这次的闹鬼事件,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呢?
“褚义,那刘家的你可认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褚义略微回忆了下,答道:“他家宅子跟咱们隔得有些远,往日里倒是没怎么接触过,我只知道他家好像也是早年分了家的,刘家老太太跟着长子一家过,至于其他的还真不太清楚。”
赵成点头应道:“确实,他家当时分家的时候,那老两口才四十左右,好像是小儿子刚成亲就分家了,没多久他家老爷子就去了,当时村里也是传了好久的闲话。”
“阿竹可是觉得这刘家有问题,也是故意的?”
不等沈鹿竹开口,褚平突然拔高声调道:“堂兄你跟堂嫂的意思是,这事儿也是他们故意装的?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那刘家人确实有点奇奇怪怪的,只是,这堂伯娘啥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沈鹿竹点点头:“我也只是猜测,就是觉得太巧了些,还有就像你们说的,那刘家人的反应确实有些反常,褚义你说咱们要不要……”
还不等沈鹿竹把话说完,铺子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几人定睛一看,人还真是不少,首当其冲的居然是冯瘸子他阿娘,冯家婶子。
十几个大娘婶子凑在冯婶子身后,挤进了小两口的纸钱铺子,却都不吱声,一看便不是来买纸钱的,褚义淡淡地望了过去,看向为首的冯婶子问道:“冯家婶子这是做什么?”
冯婶子将提在手里的纸钱,嘭的一声砸在了铺子里的柜台上,拍拍手架起胳膊,白了眼褚义道:“你说做啥,来找你退钱的,做啥!”
当初五方村的胡家开纸钱铺子,跟小两口恶意竞争压价的时候,这冯家婶子曾经跑到小两口的铺子里闹过一次,非说什么小两口黑心,骗了她的银钱,还跟沈鹿竹在铺子里打了一架,最后更是被按头给小两口道了歉才算了事。
自那以后,这冯婶子便再也没到小两口的铺子里来过,如今这一张嘴便是要求退钱,沈鹿竹低头瞧了眼自己依旧隆起的肚子,要不是当时是夏天,而眼下外面白雪皑皑,她都快以为是时光倒流了:“我没听错吧,自打上次冯家婶子给我们道过歉后,便再没来过家里的铺子,这怎么说都得有一年多了吧,眼下这是要我们退的哪门子的钱?”
冯婶子就是不想看被人提起那次的窝囊事,咽不下那口气,自己才一直不肯再来褚家铺子的,有需要买纸钱的时候,都是叫亲戚和左右邻里帮忙捎回去,如今再次被沈鹿竹提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废什么话,这铜钱烧纸除了你家便没有别人家卖了,你管我来没来,纸钱是你家的不就成了,赶紧给我退了!”
沈鹿竹最是看不惯这种专门来落井下石的人,本来这阵子就是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呢,偏偏正主没来,这冯婶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又想起当初因为自己跟着冯婶子打架之后装晕,被家里阿兄跟褚义教训的事儿,看冯婶子那是更不顺眼了,其实早都猜到这八成是她叫旁人帮着买的,可就是不想让她顺顺利利的:“呦,那可没准,谁不知道我家纸钱不是被那家造了假的,就是被这家偷走了的,你来都没来过,谁知道你这纸钱是从哪里弄来的!难不成冯家婶子你也……褚义,快快快,去看看咱家库房里的那些纸钱,数量还对不对!”
沈鹿竹一副笃定了冯婶子偷了自家纸钱的样子,搞得身后那些跟来瞧热闹的大娘婶子都开始窃窃私语上了,他们本来只是跟着来瞧个热闹的,也有些人想着要是这冯家的退成了,那他们之前买的是不是也能跟着退了,谁承想,来了之后居然还吃到个大瓜。
冯婶子被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沈鹿竹便破口大骂:“你个疯婆娘,你放屁!谁偷你家这破纸钱了,这是老娘叫旁人帮着买了捎回去的,你少在那给老娘扣屎盆子!”
沈鹿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冯家婶子你早说嘛,早说你是没脸,哦不对,是不好意思来我家,叫别人帮着买的,我就不会误会了啊!那成了,我现在知道这纸钱是哪来的了,你回去吧!”
冯婶子被沈鹿竹气得一愣一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要不是见对面杵着三个大老爷们,尤其是那褚义,她稍有点动作,就冷冰冰地盯着自己,跟要吃人似的,不然她早就冲过去撕了对方那张臭嘴了:“你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既然承认这是你家的纸钱,那就麻溜给我退了!你们家这纸钱用了要遭报应的,那刘家前脚用它上了坟,后脚家里半夜就闹上鬼了,大伙说说,这谁还敢用啊,你赶紧把我银钱还给我!”
褚平呛声道:“你做梦!谁说他刘家闹鬼跟我堂兄家的纸钱有关系了,谁知道是不是他家自己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前脚用了你家纸钱,后脚就闹鬼了,你还说跟你们没关系!”
沈鹿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着:“瞧冯家婶子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晚也待在刘家屋子里呢!是那鬼亲口跟你说的,是因为烧了我家的纸钱才去那刘家的?”
“你胡扯个啥,那鬼上哪能跟我说上话去!”
“这不就得了,你既没亲眼看见,又没亲耳听到,单单因为他刘家白日烧了我家的纸钱,又说半夜闹了鬼,便笃定是我家纸钱的问题,是不是太牵强了些,这若是他家先见了鬼,然后第二日才去上坟烧纸,那难不成还是鬼告诉他家要买我家纸钱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记得,经常有孩子生病哭闹的人家,到我这买纸钱回去烧的,那按你这说法,我家纸钱不仅能祭祀,还有祛病止啼哭的作用呢,那婶子是不是该多给我些银钱,毕竟这一箭三雕的好事情,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
“你……”冯婶子刚要争论,就被沈鹿竹给打断了。
“还有啊,我今儿出门的时候,踩到了坨狗屎,臭的呦,那鞋都叫我丢了!也一样是前后脚的事儿,冯家婶子你就上门来了,那按婶子这么说,你得赔我双新鞋子才成,都是因为婶子你要来,我才踩到狗屎的,真是晦气!”
见沈鹿竹说完还用手在鼻子下扇了扇,一副嫌弃的样子,冯婶子都觉得自己就是她说的那坨狗屎了,一时怒不可遏:“你放屁,你个该挨千刀万剐的,我来不来跟你踩不踩狗屎有他娘的啥关系!”
“那烧没烧我家纸钱,又跟刘家闹不闹鬼有什么关系?冯家婶子,还有其他的各位婶子大娘,麻烦帮我给那些说自家被祖先托了梦的,还有说因为我家纸钱见了鬼的带句话,就说我沈鹿竹说了,他们要是来退那些纸钱的银钱,我是很乐意的,就算是烧了也没关系……”
众人见刚还说什么都不肯给冯婶子退的沈鹿竹,突然话锋一转,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褚家小两口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退还是不退,还是说只给那些见了鬼的退?
“只不过我有个条件,很简单,谁家说见了鬼了,自家祖先不让用的,就麻烦让她家祖先来跟我说一下,我一定二话不说,立马就把银子给他送到家里去!”
围观的婶子大娘们一听这话,纷纷摇头:“褚家媳妇儿,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你们家要是不想退就说不想退的,让人家去世了的祖先来跟你说,这怎么可能啊!”
“就是啊,哪有这样的啊,原先还觉得这褚家小媳妇好相处呢!”
“怎么就强人所难了呢,他们家祖先既然能给他们托梦,或者直接被人瞧见的,怎么就不能给我也托个梦,或是到我家里来说说了,我又不是那寺庙里供着的神像,还能让他们害怕不成?不然单凭他们一人一张嘴地在那说,我哪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别有用心,跟着浑水摸鱼的呢!”
不知是不是理亏,冯婶子总觉得这沈鹿竹每一句都是在指桑骂槐地说着自己,白了一眼,底气略有些不足地说道:“你说谁别有用心呢!谁还能为了这事儿,瞎编出来一个祖先糊弄你不成?”
“婶子激动什么,我又没说是你啊!不过有个事儿我倒是忘了说了,昨儿我家祖先也给我托梦来着,说是今儿啊,定要向冯家婶子你要十两银子才成,不然婶子你就要有大灾了,婶子你看什么时候把银子给我送过来啊?”
冯婶子属实是没想到,她不过是想着上褚家来闹一闹,好吧自己买的这些纸钱给退了,要是情况好的话,兴许还能要挟赔偿出来,结果这褚家媳妇比她还不讲理呢:“你……”
“婶子想说我瞎说的?那外面那些祖先托梦的谣言,你又怎么知道不是瞎说的!”
跟着冯婶子来瞧热闹的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的,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该不该相信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些说辞了。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顾着妻子,关注着她情绪的褚义,见她一直没有怎么激动,只是将对面气得半死,这才没有阻拦,眼下见终于有了停顿的时候,忙递上了碗温水,随后自己上前一步说道:“我家纸钱没有任何的问题,我跟阿竹之前的事儿也都是误会,要是有人再仗着这些真假难辨的谣言,到我家生事儿,欺负我妻子是个孕妇,那我们便只能报官处理了,到时候就让官差来断,到底是我家纸钱的问题,还是有人趁机敲诈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