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听见沈家二兄居然想把以后买卖的利润分给自己一半,震惊地对视了一眼,随后连忙摆手拒绝:“二兄这可使不得!”
沈鹿竹也连连点头:“就是的二兄,我跟褚义哪能要你们辛苦挣来的银子!好端端地做什么非要往外送银子?”
沈松节摆手打断小两口的拒绝:“你们听我说,这驱蚊药的买卖原本就是你们给出的主意,其实年末年初那阵,家里开始准备今年的买卖的时候,我就琢磨这事儿来着,那时想着今年挣了银子就直接给你们送来,只是没想到生意一下子不成了,也不好意思跟你们开口,就搁置了,现在这两条挣钱的新路子,又是多亏了你们才有的,我跟泽漆这买卖该有你俩一半!”
“二兄这是没把我们当做自家人,一家人做什么要分得这般清楚,不过是出了两个不一定能不能成的主意,那买卖挣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阿爷的医术高超,做的驱蚊药效果好,也是二兄跟堂兄自己辛苦,一点一点挣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沈松节在心里盘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猜到妹妹妹夫定会大力推辞的,早就想好了说辞:“就是把你们当自家人,才更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白占你们便宜,你们这挣钱的法子给谁说不是说?说给谁听,只要人家踏实肯干,就都能挣到一笔的,就是不说给旁人,你们自己做,那不也是一笔收入,做啥非得告诉我跟泽漆?还不是因为我们是你阿兄,你跟妹夫对我们掏心掏肺的,我这做兄长的回报给自己妹妹妹夫点怎么了,又没规定说自家亲兄妹就不能分银子的!”
“二兄这是强词夺理!”
沈松节笑着轻敲了下自家妹妹的脑袋:“什么强词夺理,你这是没有理说不过你二兄我了!反正这事儿我跟泽漆都觉得成,跟家里的长辈也都是商量好的了,你们到时候就等着我拿钱回来就是了!”
“二兄……”
沈松节见褚义还有推拒,连忙打断道:“诶,妹夫你就不要再说了!长辈们都已经发了话的,你还敢不听你岳丈跟岳母的不成?”
“二兄!”
“鹿竹你也是,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再不听话,我就请阿爷来跟你说!”
沈鹿竹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沈松节给堵住了,实在是拿今天尤其固执的自家二哥没招儿,伸手推了推褚义:“褚义你看看他,也太不讲理了!”
沈家的美意,自己跟妻子若是一味地拒绝,可能反倒会让人心里不好受,与其这样倒不如换个法子。家里是做棺材的,褚义打小就跟各种木材打交道,而这些木材又都是来自周边的山上的。
以前就听家里人说过,镇上或县里有些大的棺材铺子,是直接选了周边的山上的几处林子,或是一整座山,跟官府签好契约,按年头交银子,之后契约里规定范围里的山地,地上的树木等,就都成了自家的,这便是所谓的包山。
据说虽然核算下来一亩山地跟一亩耕地的价格是没法比的,但一年下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二兄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不如这样,之后家里不是还要包山种草药,包山的银子就由我们来出!”
沈鹿竹听了,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这样好,这样就算是咱们一起合伙做草药的这买卖,我们出钱,二兄就辛苦些,多出些力,可好?”
沈松节虽还没进行到去县衙立契,交钱包山的那一步,可这阵子他在镇上也提前打听了不少关于包山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包山一年的费用绝非是个小数字,更何况他们还是要种植草药,便不是只包一年两年就够的,这么一大笔开销对沈家来说确实有些吃力,况且他跟泽漆也不太想因着这事儿掏空沈家的家底,本想着等首饰铺子那边的合作先挣回来一些之后,再盘算着看看的,现在褚义这个提议正好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这主意倒是能帮我解决不少银子上的问题,只是……”
“二兄不是说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相互帮忙,有啥好犹豫的!”
沈鹿竹也紧跟着劝说:“没有只是了二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再婆婆妈妈的,以后便别来我家串门了,这孩子生下来也不给你这舅舅看!”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还没有显怀,依旧平坦的小肚子!
沈松节搔了搔头,憨笑道:“成!那就依你们的!我可是都听泽漆说了,你们家新请的韩婶子做饭香的嘞,这要是以后都不能进你们家门,我岂不是亏大了,再说了我可是等不及要喝外甥的满月酒呢!”
沈鹿竹瞄了眼自己还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肚子,笑着打趣道:“那二兄怕是要有得等了!”
这日过后,又过了几天,沈松节便又跑了趟褚家老宅,将一个小巧的首饰盒子递给了沈鹿竹:“咱们跟翠玉轩合作的第一批首饰已经做好了,明儿就会开始在铺子里卖,这是我特地给你拿的。”
沈鹿竹接过盒子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薄荷味,混合着淡淡茶香,盒子里装的是一串银制的手链,在手链的接口处,坠着一个铃铛样,镂空花纹的坠子,冲着光隐约能看见里面已经装好的香丸。
沈鹿竹又拿着那链子往鼻子前凑了凑,仔细的闻了闻:“这手链做工可真好,香味也好特别啊,淡淡的还挺醒脑,有薄荷和清茶的味道,怎么细闻着好像还有点生姜的味?”
沈松节笑了:“这手链只是第一批,之后还会有簪子,腰坠之类的!香味当然特别了,你这里装的香丸,可是大兄翻了不少药书医书,给你专门特制的!里面确实是有薄荷和茶叶,说是能帮你缓解下反胃想吐的感觉,阿爷怕薄荷性寒对你有碍,还特地加了老姜调和,前前后后试做了好几次呢!”
沈鹿竹闻言又紧忙凑在了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又拿到了褚义面前,然后继续跟自家二兄闲聊着:“那前几日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起?”
“之前还不敢确定能不能成呢,便没有与你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不少香丸,都是大兄这次做的,等那链子里的没了味道,就让妹夫用这个给你重新装些!”沈松节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瓷瓶递给沈鹿竹,里面是几十颗小小的香丸。
“二兄回去帮些好好谢谢大兄跟阿爷,当然也要谢谢二兄的手链,我很喜欢!”
“这有啥难的,对了,我今儿来还有个事儿,首饰铺子这边的事儿现在忙的差不多了,我打算这几日便把包山的事儿给他定下来,妹夫哪日有空闲,咱们得一起去趟县衙!”
褚义替沈鹿竹收好手链跟小瓷瓶,想了想回道:“明日打算跟阿竹回趟我外祖家,之后只要阿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就都可以,刚过了中元节,家里的铺子暂时还不打算开门。”
“那就大后日如何,明儿你们出门,后儿个歇一天,大后日咱们再去县里。”
“成,那就后日。”
如今的沈鹿竹已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前几日沈阿爷跟沈母刚给她瞧过,除了食欲还是差了点,闻见油烟跟菜味儿会恶心干呕外,其他的方面都还好,小两口得了准信儿,心里有了底,便打算回一趟崔外婆家,将这个喜讯告诉给崔家众人。
小两口是睡起来吃了早饭就出了门的,崔家几位舅舅舅母见二人赶着牛车来,不免有些纳闷,一个村子住着,走着走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咱们今儿还赶上牛车了!
等从小两口口中得知沈鹿竹居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都是又惊喜又开心,崔外婆欣慰之余还念叨起了几个儿子:“你们说说你们几个,前阵子去参加那寿宴,怎么能就愣是啥都没瞧出来,这么大个事儿,不必那两个偏心眼的老头老太太好看?”
几个舅舅们当日确实是没怎么注意到小两口有哪些反常的地方,全都老老实实地听着自家阿娘训话,只有崔三舅小声嘀咕道:“阿娘真是错怪儿子们了,我们这当舅舅的去参加寿宴,就算不盯着那过寿的瞧,也不能盯着鹿竹这外甥媳妇瞧不是!”
沈鹿竹捂着嘴笑着道:“外婆就别怪几位舅舅们了,是我们特意瞒着没说的,我娘家长辈都说前三个月还不稳当,让等过了三个月再说这消息。”
崔外婆越看沈鹿竹越欢喜,拍拍她的手继续道:“你娘家说得没错,咱们这确实是有这么个说法,你跟褚义做得对!说到这个,咱们村里关于孕妇的避讳还不少呢,前阵子中元节,阿义没带着你去给你们爹娘扫墓吧?”
沈鹿竹迟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崔外婆说这事儿:“外婆,中元节扫墓的时候,褚义倒是拦着我来着,说是有避讳,是我自己非要跟着去的,您别怪褚义。”
崔外婆闻言有些诧异:“鹿竹啊,你做啥非得赶在这时候去扫墓啊?”
“外婆,我是想当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阿爹阿娘,我想着他们是褚义最亲的亲人,自家人不用讲那么多避讳,阿爹阿娘定会保佑我们跟肚子里的孩子的!”
崔外婆听完沈鹿竹的解释,沉默了片刻,若是自己那苦命的女儿女婿还在,亲眼见到今日,指不定会有多高兴:“鹿竹说得对,你们阿爹阿娘定会在天上一直护着你们的,自家的儿女跟小外孙,不用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