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摊在椅子上的褚平,一听他阿爹这话儿,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爹你说啥?堂伯家铺子里卖铜钱烧纸跟纸元宝了?就堂兄家铺子里的这个铜钱烧纸跟纸元宝?一模一样的?”
褚平他阿爹白了自家傻儿子一眼,真不知道他是没睡好影响脑子了,还是睡得太多了,怎么连句话都记不住似的!想着又拿了个柜台上的纸元宝,放在手里看了看:“没错就是这个,我还特意拿起来瞧了半天,就是一模一样的!”
“这咋可能!堂伯家哪弄来的?”褚平还是不太敢相信,这又不是那黄烧纸,随便到哪都能买到货,这可是堂兄堂嫂自己研究的,别处都没有,全县城都只此一家!
褚平他阿娘钱氏也皱着眉埋怨道:“这王氏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成日整事儿!我可不信那东西能是她那个蠢妇自己想到做出来的!阿义、鹿竹你们俩快好好想想,是不是啥时候叫她偷看着你们俩咋做纸钱了?”
沈鹿竹懵懵地摇头:“不应该啊堂婶儿,那铜钱烧纸我俩都多长时间没做过了,家里连模具都没有了,还有纸元宝,就算看见了咋折的,可那颜料我从来都是在屋里偷偷调配的,不可能被看见啊!”
钱氏一听更觉得纳闷了:“也是啊,那铜钱烧纸都是在我们几家做的,王氏他们连院都没进过,上哪看去!那难不成……是他们偷的?他爹,你确定跟这铺子里的纸钱一模一样?”
“我看了半天呢,就是一模一样的!”
褚平有点不敢置信:“不能吧,这院里成日有人,铺子里人更多,他们咋可能不声不响地,就把纸钱偷走了,还能拿去卖,那铁定数量也不能少了!”
看是不可能看见过的,几人也不相信能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怎么做的,更何况还做得一模一样,那估计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最可能的了!
沈鹿竹想了想:“是不是偷的,一会儿我跟褚义核对一下库里的存货就知道了。就算是偷的估计也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偷的,不然以大伯娘的性子,肯定是不可能忍到现在才卖的,更不用说前几日她还上铺子来,想方设法地想要我跟褚义停了自己的铺子,然后给他们做活儿,供应他们棺材跟纸钱呢,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故意来演戏的!”
前几日王氏上门闹事儿,被沈鹿竹泼了一脸茶水的事儿,钱氏早就听说了,这两日总是忍不住地后悔,她那日回了一趟娘家,早知道就换个时辰了,害得她错过了这么大一出好戏,真想亲眼看看王氏那副狼狈的样子。
秀秀跟褚三叔在前头帮忙看顾着铺子,褚平一家三口则帮着将库房跟铺子里的纸钱都轻点了一边,轻点完,沈鹿竹又照着自己的记账本跟褚三叔管的作坊那边的记录,一起核对了下,发现果然差了两批做好的纸元宝跟铜钱烧纸!
屋子里的火炕还烧着,几人又是急匆匆地清点完了所有的库存,自是累得不轻,钱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换了个姿势倚在炕沿:“这么看的话,那定是被偷了!不然咋会这么巧,这头莫名其妙差了那么些纸钱,他们那又突然就开始卖上了!”
褚义点了点头:“估计是前段日子翻修院子那阵,大伯他们回来过一次,赶了牛车拉阿爷阿奶留在这的东西。”
“那天正好请了师傅来打井,我们都在后院来着,东西都是大伯跟伯娘自己带了人在前院装车的。除了那次,那边就再也没人来过,家里院墙又加高了不少,应该不可能会有人从外面翻墙进来的!”
褚平他阿爹也有些不能接受:“堂兄他们做长辈的咋能这样,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咋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钱氏很难不认可这话:“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们,除了银子他们还能看见啥?”
清点核算了半天的库存,沈鹿竹心态反倒平和了不少,此时都有闲情逸致开玩笑了:“那倒也不是眼里只有银子,不是还有个褚仁呢嘛!”
褚平在一旁直接笑出了声:“堂嫂这你可就说错了,我那大堂兄哪是能被看见啊,那简直就是眼珠子!”
褚义跟着也调侃了句:“这眼珠子要是没了读书的天赋,你再看看。”
沈鹿竹想了想,扑哧就笑了出来:“那不就成了睁眼瞎了!”
钱氏真是服了这几个小辈的,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说笑笑:“你们几个,这都啥时候了,还能有心情在那开玩笑!”
沈鹿竹笑着宽慰道:“堂婶儿不必这儿介怀,不过是点纸钱。我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意思是说给别人鱼吃,还不如教他怎么钓鱼,这样以后他就可以自己钓鱼吃了,虽然跟今儿咱们的情况不太一样,可意思差不多啊,大伯娘他们只不过是偷走了咱几条鱼而已,钓鱼的手段可是还在咱们自己手里的!”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沈鹿竹摇摇头:“那当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褚平一听这话瞬间就来了精神:“堂嫂你打算干点啥?”
“嗯,暂时还没太想好,不过有个事儿得拜托堂弟帮个忙,你帮我盯着些,看看什么时候大堂兄要是归家了,就来告诉我一声。”
褚平拍拍胸脯保证道:“这有啥难的,交给我了,堂嫂你就放心在家等我的消息吧!”
眼看着就要到清明节了,沈鹿竹纸钱铺子的买卖也较前几天越来越忙了,这日正忙得不可开交,刚收了一位大娘的银子,正想问下一位要买些什么,就见几为大娘婶子身后,居然是蒋娟带着丁安在排队,沈鹿竹忙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只见蒋娟冲着沈鹿竹笑了笑,扭身不知道跟丁安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自己从人群的外侧绕到了柜台一侧,跟小两口打着招呼:“表兄表嫂,还褚家三叔和秀秀妹妹!”
沈鹿竹忙伸手将人拽到了柜台里面,稍往后靠了靠,将前面忙活的位置让出来,自己拉着蒋娟忙里偷闲,聊上了天:“你咋跟丁捕头一起过来的,他去找你了?怎么还排上队了!”
眼前这情况,实在是勾起了沈鹿竹的八卦之心,难不成丁捕头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还是两人已经挑明开始约会了?
谁说古代人含蓄的,她碰上的这些可没有几个含蓄内敛的,就像褚义,别看他平时话不多,表情也不怎么丰富,可有时候说起情话来可比谁都溜!
对于沈鹿竹的问题,蒋娟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回答的也是坦坦荡荡的,坦荡到直接将沈鹿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生生浇灭了一半。
“堂嫂你咋知道是丁大哥来找我的?他说赶在清明节前回来探望下姑母,正好听说了你们家铺子里的纸钱是其他地方都买不到的,便叫我带他来买些,到时候提回县里,清明节祭祀好用,我本来说不用排队的,可丁大哥不同意,说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这才偷偷在后面排队的……”
蒋娟说到一半见沈鹿竹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有些疑惑,有些惋惜又有些兴奋似的,忙关心地问道:“表嫂你没事吧,哪里不对劲吗?”
沈鹿竹真的很想抓着蒋娟的肩膀摇醒她,醒一醒啊表妹!他又不是没来过他们家铺子,上次自己跟褚义不就是被他从这带走的,这才多久啊,来买个纸钱,还得需要找人带路了?这是借口啊,借口!
可是沈鹿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巴,等回头休息没人的时候,再跟褚义讨论:“没啥,就是……就是没想到丁捕头还会特意跑来咱家买纸钱,真是意外!”
“我也觉着有些意外,对了表嫂,我今儿怎么听我们村里人说褚家的棺材铺,也卖上铜钱烧纸跟纸元宝了,是他们来要的嘛?”
“要是光明正大的来要到是好了,那我就直接将她赶出去,顺便再送她一杯凉茶,醒醒脑!”
蒋娟也知道沈鹿竹上次泼了王氏一脸茶水的事儿,每次想想都觉得很滑稽:“表嫂别气,阿娘说了要是下次那王氏再上门来纠缠,就喊她来就成,定把那王氏怼得再也不敢来了,让她为长不尊,就知道欺负小辈的,以为咱们家没人不成!”
沈鹿竹闻言笑了,那日隔壁堂奶奶也是差不多这般说的,说是别让她再碰到王氏,不然看她一次就要用拐杖敲她一次!
“成,那表妹记得帮我谢谢姨母!”
丁安在纸钱铺子买了不少的纸钱,和褚义寒暄了几句后,又跟着带他来的蒋娟回了朱屯村,另一边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歇晌,沈鹿竹终于有机会吧跟为二知情的褚义,讨论今儿这场突发事件了!
“褚义你说丁捕头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不信他不记得咱们家铺子在哪了,看来上次咱们猜的没错,我就说嘛,他就是对表妹有些不一样!”
褚义虽不是很能理解妻子的兴奋劲儿,可却不耽误他陪着妻子聊下去:“嗯,确实是没必要找人带路的。”
“褚义,你也这么想的是不是!果然,而且他还特意找了表妹来带路,就算是不记得路了,路上随便找个问一下不就好了,是不是?”
“嗯,没错!”
“也不知道他们俩以后能不能成,要是成了的话,表妹是不是就得搬到县城去了?说到这个,我怎么觉得表妹一点都没感觉到丁捕头的意图呢!”
“还早呢阿竹。”
“哦,也是哦,想得太多了,嘿嘿!”
另一边,丁安把蒋娟送回到蒋家后,便独自一人提着在褚家买的纸钱,回了田家。
田姑母见丁安出门一会儿,就大包小包地买回来不少,忙上前接过,见丁安买的一大堆全是纸钱,不由得心生疑虑:“你买这么多的纸钱回来干啥?”
“清明节用,我跟丫丫,在这住到清明节前再走。”
田姑母自然是乐意侄子多带着丫丫回来看自己的:“早这样多好,你就该没事儿就带着丫丫回来,那院子总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多没劲儿,就算你待得住,丫丫可待不住!”
“知道了姑母,以后我一定一有时间就回来!”
劝丁安多回村里的话,这些年田姑母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可每次他要不装作听不着。要不就推脱说衙门里的活儿多,没工夫,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啊!
“大侄子,你跟姑母说说,你最近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