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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南山市刑侦支队队长田春达与几名部下坐警车前往案发现场。

“被害人是小孩子可真令人受不了啊。”坐在田春达身旁的向海洋以一种焦虑的声调说道。

“孩子的父母想必也大受打击。”刑警郝东接道。

“那当然。但这种情况反倒难于展开调查了,被杀的如果是大人,在梳理被害人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动机和嫌疑人常会浮现出来,然而小孩子受害基本就没法儿期待这个了。不过犯人若是个住在附近又小有名气的变态狂,事情倒也好办。”向海洋又说。

“你是说,可能是临时起意的犯罪?”郝东接道。

“这可不好说,也有可能是早有预谋。总之那家伙的脑袋肯定不正常,问题是人们很难判断何时何地遇见的谁是变态狂。可要是大人被那类人盯上总会有所察觉,小孩子就不行,只要装得和善一点上去套近乎,很容易就骗取了信任。”

前方聚集了不少人,还停着数量警车,更远处有警察在指挥欲通行的车辆绕道。

田春达招呼司机停下。

走下警车的刑警们边拨开围观的人群边前进,和负责守护现场的当地派出所警察打过招呼后走进了一般人禁止入内的区域。

“是谁发现的尸体?”田春达问派出所的警察。

“说是附近的一位老先生,他早起后到公园来溜弯,然后就进了公厕,看到单间的门很古怪地半开着,朝里面望了望发现有女孩子的尸体被弃在那儿。”

田春达看到几名警察在附近搜索,问:“他们是在找凶器吗?”

“不,应该没有凶器,是这么干的。”派出所民警用夹着烟的手做了个掐自己脖子的动作。

“那他们在找什么?”

“塑料袋或者纸板箱,总之就这类东西吧,装尸体的容器。”

“也就是说现场不在这里,尸体是被运来的?”

民警点了点头,“应该是。”

“为了猥亵女孩而把她骗入厕所,在对方呼救后动手杀人……没有这种可能性吗?”一个年轻刑警问。

“就算是变态狂,也不会考虑把对象骗到不知会有什么人进来的公厕吧。”派出所民警说。

“可若是半夜……”

“会有这么小的女孩子半夜在外面晃悠?如果之前就被绑架了,往往都会被带到别处。”

又一名派出所警察走了过来。

“被害人的身份确认有结果了么?”田春达问他道。

“孩子的母亲已经悲痛得没法回答问题了,不过孩子父亲说如果快点和警方谈话有助于破案的话他会配合的。夫妻二人是晚上八点多来的派出所,他们就住在这附近,男的是公司职员。”派出所警察看着笔记本又说,“死了的女孩名叫杜新春。父亲叫杜忠彦,母亲叫王玉。

被害人是小学二年级学生,学校离这里大约有步行十分钟的距离。昨天下午四点左右她回过一次家,在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出门后失踪。他们报案后,我们派手头没任务的警察从被害人的家和学校周围一直搜寻到附近的车站,并未发现被害人的踪迹。但有报告说下午五点左右有个和被害人年龄、穿着相仿的女孩在附近的冷饮店买了冰激凌。遗憾的是那家店的服务员看了多次杜新春的照片后仍然无法断定她是不是那名顾客。那个女孩只买了一份冰激凌,且没有同伴。”

“会不会是因为想吃冰激凌而跑出去的?”郝东自言自语道。

“有这个可能性,听说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以前也经常自己跑出去。”

田春达这时说,“我们能向女孩父亲了解些情况吧?”

“可以,他现在在派出所里。”

看到几个刑警走进来,低头坐在椅子上的杜忠彦抬起了头。他面色苍白,双目深陷,微秃的前额部泛着油光。

“这几位是市刑警支队的警官,他们想向你了解情况。”派出所民警对杜忠彦说。

杜忠彦把空洞的目光投向田春达一行,眼睛周围还留有泪痕。“想问什么就问吧……”

“报警是在昨晚八点前后,那么家长是何时发现孩子不见了呢?”田春达问。

“据我妻子说是傍晚六点左右,因为她在做晚饭,就完全没注意到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的家门。我在从公司回来的路上接到她打给我的手机,她说小春不见了,有可能是去了车站附近,让我注意一下。去年也发生过一回同样的事,小春一个人跑来接下班回家的我。后来我们告诉她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此后就再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我是六点半左右到家的,看到小春还没回来,着实感到不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找女儿,还带着照片到车站那边打听。我们也去了附近的公园、小学等地方……,可实在想不到会是在厕所这种地方……”杜忠彦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一时无法把话继续下去。

田春达不忍望向他,只是埋头做着笔记。然而手头所记的文字,却再次提醒着他这个故事是何其凄惨。

当田春达记着笔记的时候,忽然听到某种微弱的声响,“呜、呜”地,像是门缝风般的声音,从紧闭着的门里面传来。

另几名刑警也注意到了,和田春达一样将目光投向那里。

接着就听杜忠彦嘀咕了一声:“是我妻子。”

“我们让她躺在里屋休息。”派出所民警解释道。

又传来一声“呜”,这确是人发出的哭泣声音。然而这又和一般的哭声不同,发出声音的人已经把嗓子哭得干裂,即使再想哭喊,也只能发出贼风般的呜咽。“呜、呜”……

刑警们都陷入了沉默。

10

上午十点刚过,刘昭家的门铃响了起来。此时刘昭正在上厕所,他赶紧把手洗好,就听到肖梅用对讲机回话的声音,对讲机的话筒就挂在玄关的墙壁上。

“……嗯,可是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啊。”接着对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片刻后肖梅答道,“……哦,好的。”

刘昭走过去时,肖梅正在挂话筒。“来了。”她说。

“什么来了?”

“警察啊,”肖梅眼神阴郁,“这还用问吗?”

虽然刘昭的心跳加速一直没平稳下来,不过在妻子这几句话的作用下情况又加重了。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可背后却滋生起一股寒意。

“为什么会来咱家?”

“我怎么知道,总之你快点出去吧,不然他们要起疑心了。”

刘昭点了点头,走向大门。他深呼吸了几次,然而心跳却没有减慢。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警察会来,他全然不知小明在杀死小女孩前都做了些什么。或许是被人目击到了,可刘昭决定即使如此也要想法蒙混过关,他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