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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距离离王府井不远的南河沿磁器库南岔道的大杂院内,

条几上的收音机里传来舒缓的音乐。

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屋内不紧不慢的打扫屋子,

阳光照射进来,颇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中年妇女名叫张雪玲。

京城煤炭公司仓库管理员,每个月工资五十二块钱。

她丈夫是京城木材厂的副主任,每个月八十五块钱。

这种家庭在京城算得上是上等人家了。

除了没有孩子,可谓是人生赢家。

张雪玲清扫了屋子,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起茶水。

心中有些发愁,中午是吃白面馒头,还是烙大饼。

这时候。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了。”张雪玲应了一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大杂院的管事大爷老刘和几个陌生的同志。

“雪玲,我就知道你搁家呢,这几位是供电局的同志,怀疑咱们大院里有人少报了电器支数,得挨家挨户检查。”

许是怕张雪玲生气,刘大爷又补充道:“挨家挨户,一家不拉,我家刚刚检查过了。”

张雪玲上下打量那几位同志两眼。

都身穿供电局的制服,腰间挂着工具包,还有位同志扛了梯子,看不出异常。

她微微点头:“进来吧,只是我家里的东西,可不能乱翻。”

“晓得了,晓得了。”

领头的那位使个眼色,两位供电局职工走进屋内。

就在张雪玲准备跟上去的时候,他们突然转过身,一人抓住一条手臂,将其按倒在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救命啊,有强盗啊!”张雪玲心中大惊,扯着嗓子喊道。

那位领头的蹲下身,冷声说道:“周芳雨,”

“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周芳雨。”张雪玲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恐,重新镇定下来。

管事刘大爷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上前帮腔:“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小张从解放前,就住在大院里了,为人可好了,前阵子我大儿子结婚,自行车票还是她帮忙搞来的,不能是坏人。”

“老大爷,坏人正是会通过种种手段,来伪装自己。”

领头的同志说着话,从兜里摸出一张证件,给那几位职工使了个眼色。

“搜!”

那几位职工训练有素,钻进屋子内,十多分钟后,抱着一部无线电走了出来。

“报告队长,我们在墙上发现了一个夹层,这是在夹层里找到的。”

“队长,这里还有火药。”一位职工抱着一捆火药走了出来。

看到无线电和火药,刚才嘴巴还硬得跟钢钉似的张雪玲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身子瘫倒在地上。

大杂院的管事刘大爷也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嘴里不停的嘟囔:“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小张是个好同志啊,以前进行过四五次审核的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领头的同志心中一阵唏嘘。

经过几年的功夫,京城内的情况已经明显好转。

他这个长期工作在第一线的老队长,还以为那帮子魑魅魍魉已经被一网打尽了。

谁承想,这帮人竟然就隐藏在眼皮子底下。

就拿面前的这位女人来说。

她家庭和睦,身家清白,从出生到工作都有迹可查,并且在工作中积极勤奋,曾数次获得过表扬。

要不是机务段的那位李司机,这帮人恐怕还能再逍遥一阵子,说不还定.

只是这件案子的功臣是个火车司机,这让他们这些老同志有些丢脸。

有机会的话,得去瞅瞅,那家伙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竟然能够从蛛丝马迹中,发现最细微的疑点,从而揭穿商崇厚的谎言。

上午。

山城第二国营榨菜厂的发酵车间内。

广播中响起激昂的声音:“各位工人同志,好消息,好消息,咱们榨菜厂的榨菜,现在是战略物资,专门供给前线的同志。

这是我们的光荣,也是我们的责任,希望大家伙能够艰苦奋战,保质保量的完成指标!”

三车间的工人们听到广播声,顿时都来了精神。

不顾车间内的高温和酸臭气味,手持铁锹,将刚送来的新鲜榨菜铲进发酵池子里。

其中一位名叫郑先锋的工人干得最起劲。

身上的劳动布短袖衬衫,已经被汗水黏湿了。

几个玩得好的工人开玩笑:“老郑,你就算是请两天假,咱们车间这个月的先进还是你的。”

郑先锋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冲他们和善的笑笑,低下头重新忙活了起来。

那几位工人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这个郑先锋是三年前来带榨菜厂的,好像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亲戚。

平日里就住在榨菜厂里,很少到市区去,简直是把厂子当成了家。

自从郑先锋进到三车间后,每个月的生产冠军都是他的,引来了不少老师傅的不满。

这货干活简直就是拼命,一刻也带歇息的,谁能比得过?

郑先锋倒是大方,每次拿到生产奖金,都会请车间的工人到城里的饭馆搓一顿。

所以平日里在工人中人缘很好。

一些有想法的工人,却看出一丝不对劲。

这人无儿无女,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也不要,难道生来就是为了干活?

这个情况反应上去,榨菜厂也组织人手,对郑先锋的情况进行了核实,却没有发现异常。

时间长了,大家伙也就不在意了,只能称赞郑先锋思想觉悟高。

工人们正看得热火朝天干活。

厂保卫科高科长带着几个保卫干事,还有四五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同志走进来。

“郑先锋,你过来一趟。”

看到那些人出现,郑先锋先是愣了下。

待透过袅袅蒸汽看清楚对面的情况,他突然弯下腰,从裤脚里抽出一把手枪,对着池子对面,连续开了几枪。

那些工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此时的郑先锋面目狰狞,哪里还是刚才的那个老好人。

黑色中山装明显是早有准备。

在躲避的瞬间,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对着奔跑的郑先锋开火。

一时间,发酵车间内枪声大作。

火光四射,硝烟的味道和榨菜的酸臭味道混合在一块,让人感到难以呼吸。

工人们都接受过训练,纷纷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心中还是难以接受,如此老实的郑先锋竟然是坏人。

邪不压正。

片刻之后,枪声消失,郑先锋倒在发酵池旁边。

一位队员快步冲上去,踢掉他的手枪:“队长,没搞错,这龟儿子就是姓刘的!”

队长大步走上去,揪住郑先锋的衣领子,破口大骂:“你个哈儿哦,尿都屙不出来!死到临头,还敢搞事儿。”

郑先锋强忍住疼痛,吸溜着嘴说道:“我这次是栽了,能告诉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你个哈批,到了里面仔细想吧。”

队长招招手,让两位队员将郑先锋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的,像抬老母猪似的,抬出了车间。

看着郑先锋被装上卡车,队长随即带人搜查了郑先锋的宿舍,从床底的地砖下面,找出了三十斤黄色火药。

看着那两箱子火药,队长这个山城汉子,冷汗都冒出来了。

“铲铲,是要搞个大的啊。”

他抬头看向北方,喃喃自语:“这瓜儿子藏得这么好,京城那边的人怎么搞到了他的身份?”

相同的一幕,在神州大地重复。

参与行动的人,了解内情的会感慨机务段那个火车司机的神奇。

不了解内情的,则只能将疑惑深埋心底。

见谅.这几章一直被屏.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