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七缩着脖子,摩挲了几下胳膊。
池夏见状,跳下藤椅,冲上楼。抱了一床空调被,回到院子里。
一条薄薄的空调被,盖住两人肩膀以下至脚踝的位置。
两个人并排仰躺在藤椅上晃呀晃,望着星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私房话。
“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以后再见,恐怕不易。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镯子你留着。”看着月亮已经高高悬空,田七七先坐了起来,又把池夏也拉了起来。褪下手上带着的镯子,就要往池夏手腕上套。
田七七手腕戴着的玉镯,池夏早就注意到了。
外行眼里,就是一个透着一股子塑料感的西贝货。
除非行家,在自然光下去辨认,否则轻易难以分辨品种。
可池夏扫了一眼便知道,田七七那个玻璃种手镯,至少两百万起步。
“七七,这个绝对不行,这太贵重了。”池夏下意识赶紧拒绝。
“乖,给你就拿着。这本来也不属于我,如果文鸢在这里,她会直接收下。”说着,镯子已经套进了池夏的手里。
池夏却之不恭,只能暂时收下。等回去问过母亲后,再做打算。
二人在藤椅上继续荡了一会,田七七地说个不停。池夏默默聆听,那些跟苏文鸢田七七有关的童年糗事事。
二人非常默契,避开了跟苏文枭有关的一切话题。
忽然,一声高似一声,怪异的声音。顺着隔壁院子满墙的爬山虎,攀爬出来,飘散得随耳可闻。
田七七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跳下藤椅,丢下一句“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池夏愣了几秒,才在那连绵不断的吟哦中反应过来。
池夏捂脸哀嚎,她这个舅舅,可真是不拿她俩当外人。
她还是个孩子啊!
听母亲说,舅舅已三十有六,一直没谈过女朋友。
单身至今,才娶了这么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小白花。
人果然不能饿得太久,一旦解禁,就开始暴饮暴食,不知节制。
只是,这别墅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点。
舅舅一个大男人,脸皮厚,乐得夜夜做新郎,不畏人知。
只是那位舅妈,看上去脸皮那么薄。她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广播直播吗?
池夏上楼,扫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拒绝田七七的方法有许多种,苏文枭却选择了对她最有效,也最残忍的一种。
一路颠簸狂奔的破旧面包车,在云端与风竞速的直升机,都写满了田七七积劳成疾的思念。
苏文枭知道,来的是田七七。
可他还是带着娇妻,带着不加掩饰的恩爱,十指相扣地迎接她们。
田七七那些满心满眼的欢喜,刚一落地,便碎成一地玻璃渣。
她一身骄傲,却在苏文枭面前,俯进了尘埃。
那种脸上笑着,心里疯狂流泪的感受,池夏最清楚。
只是她那会,心系苏文鸢的安危。没有那么多的闲余,去细品那种被辜负的伤痛。
田七七眼睁睁看着,听着,心爱之人与他人,抵死缠绵。
她困在这一方之地,被一遍一遍地凌迟。
整整一晚,池夏彻夜未眠。
那位云柔舅妈娇腻的嗓音,低吟高哦3d环绕围着在小岛上空,整夜未休。
次日一早,池夏顶着一对儿黑眼圈起床。
对面房间,已人去房空。
池夏在院子里外找了一圈,接受了田七七已经释怀离开的现实。
池夏吃过早饭,在别墅院外溜达了一会。
斟酌着,隔壁那对新婚夫妻应该已经起床,这才硬着头皮去敲门。
当着云柔的面,池夏抱着苏文枭的胳膊撒娇。非让舅舅带她去岛上逛一逛,还不让司机跟着。
苏文枭开着观光车,带着池夏在岛上七绕八绕,转了大半天,最后直奔了望塔塔顶。
一间不到十平的小屋子,没有窗子,房间里就两张半旧的椅子。
关上门,在苏文枭严肃的神情中。池夏掏出了那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凤玦,原封不动地移交给苏文枭。
“看来文鸢也猜到了,苏家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有人在你外公跟我身边,安插了不止一个眼线。最长的,可能已经潜伏了十几年。”苏文枭在屋内踱了一会儿,拉过一种一张椅子,坐下。示意池夏,也坐着说话。
“妈妈的推测,也是这样。说幕后之人要对付的,不仅是你跟外公,恐怕还有整个苏氏一族。”
苏文枭脸色凝重,“眼线已经挖出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埋藏最深的,太狡猾了,一直不肯咬钩。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那三个暂时没动。凤玦暂时不宜亮相,你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池夏点了点头。
“现在说说吧,文鸢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苏文枭将椅子拉到池夏面前,审视着她,看着池夏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沉默不语,他解释道,“那个堂口,是我留给文鸢,遇到危险时救命用的。既然她推测出来,苏家已经被人盯上。以她那护短的性子,一定会亲自走这一趟。可是,来的是你......”
池夏撇了撇嘴,她这个舅舅,果然是只万年狐狸精。见微知着,一叶而知秋。
眼看瞒不过,池夏只好把跟苏文鸢有关的所有事情,跟苏文枭全盘托出。
开口前,她还叮嘱了苏文枭,暂时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外公。
“放心吧,你舅舅不蠢。”苏文枭斜着池夏,一脸的咱俩不一样。
听完池夏的陈述,除了追问几处细节外,苏文枭情绪平稳,脸上不见一丝异样。
只是藏在他身后紧紧攥起,微微颤抖的左手,才泄露了一丝悲愤,“你回去了,跟文鸢说,让她不要轻易妄动,稍微忍耐些时日。再给我几天时间,处理完岛上的事情,抓出那个内鬼,我一定亲自为她出这一口恶气。”
“谢谢舅舅。”池夏笑得眉不见眼。
说出所有的事情,池夏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得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嘴上再怎么嫌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姐姐被人欺负。
见到苏文枭之前,那些事情,没有人可以倾诉。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底,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现在,她有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