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轩辕阁,池夏就给厨师长打了个电话,边走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电话那头如释重负的语气,以及信誓旦旦拍胸脯的保证。池夏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需要扳着手指数日子就好了。
十分钟后,挂断电话。池夏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以及越来越陌生的环境,傻眼了。
这是哪里?
就说了,她这种路痴加夜盲的体质,实在不适合秉烛夜游。
只知道怎么去轩辕阁,却不知道怎么回芙蓉阁。
要是打给高珊卢曼她们,一定会被无情嘲笑。
问那一对主仆,就更不可能,她丢不起这个人。
不远处,树影婆娑中,隐隐透着一点亮光。
池夏想了想,朝着亮光的方向走过去。
迷路不可怕,找个工作人员问问就好了。
池夏走近一看,却是一栋小木屋。
屋前,是个小院。园里石桌石凳的旁边,搭着一架秋千。
池夏穿过小院,走到木屋前。刚抬手要敲门,只听木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妆容精致的老夫人。
“姐姐,你好,请问‘芙蓉阁’怎么走?”
“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了。你看我哪里像姐姐?”老夫人掀起眼皮子,斜了池夏一眼,继续道,“叫婆婆。”
突如其来的抢白,打得池夏措手不及。
她以前出门在外,需要向陌生人求助问路的时候,一般都用这种称呼。
遇见男的,爷爷辈的,一律叫叔叔。叔叔辈的,一律叫大哥。
至于女的,无论对方比她年长几何,统统喊姐姐。
就池夏的经验之谈,她每次这般问路。尤其是遇到姐姐们的时候,总是会被热情而温柔地对待。
这一次,这个“姐姐”有点不走寻常路。
不过,池夏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听人劝。
“您好,婆婆,我想问一下,‘芙蓉阁’应该怎么走?”池夏笑道。
“不知道!”老夫人说完,越过池夏,径直走向秋千跟前。
池夏气结,深吸一口气,扭头去看这个脾气古怪的婆婆。
婆婆手里捏着一罐饮料,坐在秋千上自顾自喝着,并不理会池夏。
池夏自觉无趣,只得转身离开。自己在林荫小道之间穿梭,寻找回去的路。
只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绕回了这里。
看着依旧依靠在秋千上的婆婆,池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婆婆,不好意思。您知道,怎么去千禧楼或者......”话还没问完,池夏就愣住了。
本来她想问问餐厅或者上课的地方,到了那里,她就熟悉了。
只是看到婆婆抬眼望向她,满脸泪痕时,池夏有点慌了。
“婆婆,您怎么了?”只是问个路而已,不想说就不说了呗,别哭呀。
婆婆哭成这样,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她欺负孤寡老人呢。
“丫头,你要是不着急的话,陪我老婆子,坐一会吧。”
她当然着急,急着找路回去芙蓉阁。明天估计又是一场“恶战”,得回去早睡,才能养精蓄锐。
池夏咽下一口口水,鼓起勇气看着婆婆,乖巧说道:“好的,婆婆。”
“不好意思,丫头,让你看笑话了。”婆婆摇了摇手中的饮料罐子,又猛灌了一大口,倚靠在秋千上,继续说道,“老头子离开我,十多年了。而我现在,连他生前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呃......”
池夏扫了一眼婆婆手中的饮料罐子,默默叹了口气。
傲娇婆婆秒变失恋少女,原来,都是酒精惹的祸。
“婆婆,人活着可有意思了。如果老先生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开心。”
池夏试着去拿,婆婆手里的啤酒罐。再让老太太继续喝下去,她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只是对方身子一歪,靠在秋千另一侧。池夏没碰到啤酒罐,只看见一样东西,从婆婆的身上飘下来,掉到了地上。
池夏弯腰捡起,是半张照片。照片中,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
只是可惜,看照片痕迹,像是被火烧烧得不轻。
“还给我!这是我最后的念想了......”婆婆神情紧张,一把从池夏手中,抢过那半张照片。紧紧地捂在胸前,口里喃喃道。
“婆婆,也许,我能帮您把照片上的人像复原。”
“丫头,”秋千上的婆婆,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一把抓住池夏的手,“你可不能骗我老婆子。”
半个小时后,池夏将一副人物素描,交到了婆婆的手里。
婆婆一把捧过,小心翼翼地看了又看。突然,她像是被定住了,将画拥在怀里,泪流满面。
这副人像素描,池夏费了一点心思。
原来的照片,损坏挺严重,只剩下三分之一。照片中的中年男子,只能看到那一双浓眉大眼。
一半靠着相片中的人物形象推衍,一半靠着婆婆回忆中的描述,池夏这才画了出来。
只不过,她在人像的眼睛里,多加了一点,原本相片中没有的东西。
画中人瞳孔中映出的身影,是眼前的婆婆。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婆婆小心地收起那幅人像素描,回过头,仔细打量起池夏来。
“池夏。”
“夏丫头,好,难为你了。”婆婆看着池夏,连连点头,“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顺着前面池塘的小桥过去,一直走,看见岔路口,就右拐,就到了。”
池夏愣了一下,就这?
她还以为,婆婆神情严肃又认真地问她的名字。接下来,是不是要认个干女儿什么的。
池夏笑了笑,谢过婆婆,转身离开。
也罢,本就是举手之劳。她只是不想看见婆婆难过,并不曾期待过感激或回报。自然,也就无所谓失望。
爱人离开多年,另一半还放不下。这样的深情,是不是只能发生在女人身上。
躺在床上,合眼前,常笑笑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池夏没有回,她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