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鸢与池钟鹤很快就回了Y城,池夏的大学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
刚开始的两个周末,池夏还会坚持往返奔波近三个小时。就为了吃一顿母亲做的饭,在家住两个晚上。
渐渐地,学业繁重,社团活动多了起来。每个周末的归家之行,就改成了每周的视频电话。
小糯米咿咿呀呀会叫人了。他最黏的人,是苏文鸢。每天跟着苏文鸢念叨最多的,是池夏这个姐姐。
而让池夏隐隐有些失落的是,苏文鸢的母爱,似乎发生了转移。越来越多的关心,放到了弟弟身上。
好几次打给母亲,都是池钟鹤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只传来苏文鸢耐心哄孩子的声音。还让他们说话声音小一点,别吵着弟弟睡觉。
池夏有点吃味,赌气减少了联系母亲的频率。
她不主动,苏文鸢也没想起来给她打一个。池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好几次,还是池钟鹤打给她,询问池夏在学校的适应情况。
季文熙回来了,每个周末,总会抽出时间。带着池夏,一步步丈量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
他们在六条胡同的百年老店,花上数个小时,为对方亲手烧制一个独一无二的陶瓷杯。
他们在漫天金色的尚木阳里,一片一片,数过银杏树的叶子。
他们在离地面一百多米的水上摩天轮里,讨论到底哪一颗星星更亮一些。
这个周末,池夏没有课。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收到了季文熙发的消息,他今天安排了新的活动。
池夏看了一眼时间,快下午三点了。
昨晚灵感迸发,池夏没控制住自己,二十张速写,她画了一整晚。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瞥了一眼画架,勾了勾嘴角,对自己昨夜的辛苦成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今天,不是有董事会吗,怎么有时间找我?”池夏回了个电话过去,趴在床上,拖着慵懒的声音问道。
“你这是才睡醒吗?这边会议临时改期了,带你去个新地方,你一定喜欢。”电话那头,传来了季文熙的笑声。
“去哪里呀?”池夏从床上爬起,冲到镜子跟前。没看到意料的黑眼圈,这才松了一口气。
“去了你就知道了,一个小时后,校门口见。”季文熙守口如瓶,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约定的时间,还没走到校门口,池夏便远远地看见了季文熙。
校门口,人来人往,一身休闲牛仔的季文熙,引得往来的学姐纷纷侧目。
池夏穿了一件不规则裙边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踩着她的小白鞋。
一路小跑来到季文熙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宣誓主权。
季文熙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去揭穿她的小心思。
来到古莱坊的时候,池夏还不敢相信,季文熙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刚开学那会,听同学说过。F城传说最有名的十几家私房菜,就藏在古莱坊那两百多个旧小区里。
那里小路纵横交错,除了常年在古莱坊生活的人。就连偶尔去过一两次的饕客,也很难再次准确找到。
池夏只是在季文熙面前,随口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
“尝尝看,还是熟悉的味道吗?”季文熙从垒起的屉笼中,夹起一只蟹黄灌汤包。轻轻放到池夏面前的碟子里。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整个吃掉。
池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蟹黄灌汤包,又激动地看向季文熙。
季文熙冲她点点头,证实了池夏记忆中的味道。
在池夏家附近,有一个谷爷爷,经营着一家灌汤包。
数十年如一日,只做蟹黄这一种口味,价格也多年未变。
池夏小时候,最喜欢的早点之一,就是她家的蟹黄灌汤包。
刚跟季文熙在一起那会,带着他去吃过一次。
三年前,谷爷爷去世了,池夏就再也没吃过,那样美味的蟹黄灌汤包了。
池夏无意间,在季文熙面前,提起过这一桩遗憾。
没想到,他记住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一模一样的味道......”池夏笑了一下,有些结巴地问道。
“你看,那是谁。”季文熙示意她回头。
池夏扭头望去厨房方向,迎面走来一个花臂大叔。
“谷叔叔?”
花臂大叔有些腼腆地连忙点了点头,冲池夏打了个招呼,又转身溜回了厨房。
难怪是这熟悉的味道,花臂大叔,就是谷爷爷那个,跟人说话不超过三句,就一定会脸红的社恐小儿子。
“谢谢你。”池夏吃掉碟中最后一只蟹黄灌汤包,认真地对季文熙说道。
对池夏而言,吃什么,在哪里吃,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么人一起。
在她的记忆中,那是她跟季文熙所有相处的日子里,最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