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瞬间头皮发麻,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这世上最大的恐怖便是未知,到底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是一只蜘蛛,还是一条蛇,或者任何其他有杀伤力的动物?她的脑袋在那东西的视觉范围内吗?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她了吗?她该不会死在这里吧,她才十几岁,连高考都还没参加呢!
一时间,千百种念头涌上脑海,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绝望,渐渐眼泪漫上来。
在陈欣身后一米处的竹子上,盘着条通身翠绿的长蛇,其颜色与竹节颜色融为一体,方才没发现,直到它伸出脑袋朝陈欣吐信子,许为和宋含章才看清。
许为自小生活在城市,几乎只在动物园看过蛇,他也不知如何处理,所以本能地让陈欣待在原地,他来处理。
宋含章吓得腿都软了,蹲在地上,强忍着没尖叫出来。
许为立即从背包里掏出把灰色水果刀,这刀本是带来山上削水果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他利落除去刀鞘,缓步往陈欣走……
关于蛇的仅存的知识在脑海中涌现,他记得有个说法是不要惹怒蛇,不要让它感知到危险,不然它会本能地攻击人,所以他的刀握在手里并没有对准那条蛇,只是用眼角余光在瞟,一旦蛇发动攻击,他会立刻挥刀过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动作不可能快过蛇。
终于走到陈欣面前,几步路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左手托着陈欣后脑勺将她按进自己的胸膛,然后带着一步步后退……后退……
陈欣的脸紧贴着许为微微汗湿的衬衫,她本能搂住他的腰,由他带着,亦步亦趋往前走,心情像是煮沸的水。
“好了,”许为停下步子。
陈欣的身子还在抖,紧紧抱着许为的腰不松手。
许为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没事了。”
陈欣这才醒过来似的,松开手,战战兢兢回头看,只看见一条拖把杆子粗细的蛇尾巴,“咻”的往竹子尽头爬去了。
陈欣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自小最怕一条一条的软体动物,尤其是蛇!
当即她就拉着许为狂奔,“走,我们快走!”
惊魂未定的宋含章见状,也迈着半软的腿追上……
耳边风声呼呼,陈欣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许慢下脚步,她带不动了才不得不停下来,然后双手撑着膝盖,蹲在路边狠狠喘气。
许为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他把水果刀收入鞘内,调侃陈欣:“喂,这么怕?胆子不是很大吗?进山林还敢不跟着王伦一个人走。”
陈欣瞅了眼他,也就是现在没力气,不然非怼他两句不可,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没必要怼。
宋含章也停下了脚步,靠着旁边树干喘气,一手轻顺着胸脯压惊。抬眼,只见阳光穿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在许为脸上,他额上覆着薄薄的一层汗,泛光,其实许为方才也害怕了。
可是他怕什么呢?是蛇攻击他,还是怕陈欣出事?
好一会儿,陈欣终于喘顺了气,她直起身子,四下张望,见右边小道走百米便是公共厕所。
“我先去上个厕所,”她说,然后放下背包,小跑过去……
她方才真的险些吓尿了。
许为见陈欣去上厕所,摇摇头,“胆子真小!”
“如果刚才是我,”宋含章说,话出口忽觉自己太过自信,忙描补了句:“或者你任何一个朋友面临那样的情况,你都会救吗?”
“当然,”许为说:“但我朋友都是男的,不必我救。”
笑话,李子阳那愣头青怕是敢徒手捉蛇,王浩然叶文涛几个就算书生气一些,他把水果刀丢给他们,他们手里有武器,胆子一壮,还怕个啥?
宋含章笑笑,没再说话。
……
等陈欣从厕所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几人沿路返回,途中陈欣见有游客往里走,都会提醒他们前面有蛇,千万小心。
十分钟后,几人走出山林,有气无力走到原先那块空阔的草地上。
大家都热得不行,陈欣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装进包里,再一看手机,离约定时间过了十分钟了,可还不见王伦出来。
许为和宋含章去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许为把红枣酸奶递给陈欣,“冰的,你能不能喝?”
陈欣接过,正要问她知不知道班长的手机号,就看见王伦和柳依依从另一边水泥路上过来了。
“你们怎么从那儿出来了?”陈欣迎上去。
“我走山路拐到那边了,那儿有条很长的轨道,如果要去对面山头,只要付钱坐火车过去就行了,我猜他们可能想去对面玩,就去那儿找,果然找到了,”他口中的火车是旅游景区的娱乐设施,可交通两个山头,外形像火车。
“果然李老师和柳依依就在火车里,李老师让我带柳依依先走,他去对面看看,我已经给袁老师打电话说明情况,队伍已经走了,我们几个就只能坐公交回去了,也不用再去学校集合,”王伦说着,抹了把汗。
许为丢给王伦一瓶可乐,他接住,“谢了,哥们儿!”
宋含章则把一瓶汽水递给了柳依依,柳依依接过,呐呐道谢。
陈欣虽在听王伦说话,目光却聚焦在柳依依身上。
柳依依今天很反常,始终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躲在王伦身后,说话声也比平常小得多,根本不像她平时骄傲张扬的模样。
“柳依依,你怎么了?”陈欣走近她。
她吓得猛抓住王伦的手臂,也不顾众人眼光,身子几乎挨在王伦身上,像孩子挨着母亲。
“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受了什么惊吓,”王伦拍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然后自觉拉开些距离。
柳依依这才放了手,摇头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
于是几人收拾了东西,原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