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空中,呆呆的望着半空中还未消散的黑烟的岛津重豪听到了惨叫。
那是来自地面上,武士们的惨叫。
无数带着强劲动能的钢珠从天而降,这是一股无形的,看不见的铁雨,顷刻之间从空中落下。
武士们惨叫着,宛如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了一大片。
无数武士的铁兜鍪被击穿,连带着脑子一起破碎,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便是倒地成为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而更多的武士被贯穿了身躯,被打断了手臂,腿脚!
刹那间,无数的残肢断臂横洒战场。
武士们惊恐,凄厉的惨叫响彻战场和天空。
明军换炮弹了,换成专门针对步兵打击的钢珠霰弹。
他们想不到,本该是争取荣誉的他们,却遭受到了宛若地狱般的毁灭打击。
岛津重豪瞬间睁大了双眸,双眸中布满了血丝,睚眦欲裂。
这些武士,都是他萨摩藩未来的希望!
岛津重毫征召他们上战场,存的就是让他们见识见识新时代的战场的心思,但上了战场之后却将他们安排在雇佣兵的后方,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甚至完全避免武士的伤亡。
因为岛津重豪之前认为,仅靠火炮和雇佣兵就能取胜。
但现在,前方的雇佣兵还完好无损,但是他的武士军队却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喂——!!开什么玩笑!!”
“可恶可恶!!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这样!”
岛津重豪怒吼了起来,睚眦欲裂,声音嘶哑凄厉宛若杜鹃啼血。
但他吼的再大声,也不可能掩盖过炮击,也不可能使得那不断的炮击停下来。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半空中响起,浓密的黑烟一时间遮蔽了小半块天空。
无数从天而降的钢珠和炮弹破片宛若铁雨般,在地面上激荡起鲜血,残肢,以及大片尘土。
这一次,是大规模的炮击,不管是后方的武士阵列,还是前方前进的雇佣兵阵列,全都遭受到了打击。
六个阵列,六个连的雇佣兵们不少人都在前进中宛若被收割的麦子般倒地。
他们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因为考伯特严格的纪律,就算是身为雇佣兵的他们也能承受住远超封建军队的伤亡。
但通常情况下,这个伤亡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
而现在,面对敌人的炮击,仅仅一轮,他们的伤亡就超过了百分之三十。
之所以没有当场崩溃,是因为这个伤亡来的太快,太猛烈,以至于不少雇佣兵都还是懵的,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依然是下意识的按照军令在前进。
而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空中的尖啸声再次传来,距离上次打击仅仅过去几秒,第二轮打击就来了。
伴随着半空中的爆炸声以及浓密的黑烟,无数雇佣兵的身上迸射出了血花。
有的人脑袋瞬间碎裂,里面的脑浆血肉洒开,一言不发的倒地死亡,而更多的人则是重伤未死,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一轮下去,雇佣兵们终于开始乱了,他们下意识按照军令呆板的前进的思维,在耳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战友惨叫声的影响下逐渐不起作用了。
一名雇佣兵感觉有什么东西溅在了自己的脸上,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是灰白夹杂一些血红的颜色。
这是什么?
雇佣兵麻木的想着。
透过分开的手指,雇佣兵看到了地面上已经倒下的战友头上破开的大洞。
原来是战友的脑浆。
这名雇佣兵刚得到答案,下一刻他身躯一僵,身上迸射出大片血花,整个人直直的倒在地了地上,成为了又一具的尸体。
... .... ... .... ......
海面,“郑和级”铁甲运输舰,丁卯舰。
数名明陆军中尉连长站在甲板上,不断的用望远镜望着陆地之上的战场,同时商讨着些什么,随后拿起了无线电对讲机发送了商讨之后的命令:“停止炮击,准备让战车上场,收麦子。”
而王武则是站在一旁,虽然他是海军指挥使的副官,代表着郑海,但依照军衔来说,他只是一名甲等士官,是没资格参与尉官的作战会议的,不过也能旁听学习。
而这一战,王武也学到了一种名为火力优势学说的战术,一言不可,就是炸!不扯那些虚的,不管什么样的敌人先覆盖性轰炸再说!
陆地战场上,炮击停止了。
当明军的战车开出,伴随着轰隆隆的引擎声,所剩无几的雇佣兵和武士们更加崩溃了。
早就投降明军的松浦美德随军行动,耀武扬威的站在了一辆战车的顶部,用明军老爷发给他的扩声器喊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厚厚的尸体下,被忠诚的武士家臣们用身躯护住的岛津重豪伸出了一只手。
他还活着。
但随后便是被打扫战场的明军士兵拉了出来。
而荷兰人拉达列斯以及雇佣兵团长考伯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们二人没有忠诚的家臣武士为他们遮挡。
二人的尸体也在岛津重豪的不远处被找到。
当浑身脏污,满是鲜血和泥土混合物的岛津重豪被捆绑着跪在战舰甲板上的时候,岛津重豪的身心仍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军事会议王武插不上嘴,但这个时候,就该代表着海军指挥使的王武出场了。
黑色军靴踏在了岛津重豪身前的甲板上,发出明显的响动。
王武居高临下的望着岛津重豪,道:“如何?还想反抗吗?”
岛津重豪如同死灰般的心神颤动了一下,无神的瞳孔也微微抖动,随后他闭上了双眼,脏污的脸上清晰可见两道泪痕。
跪在地上被绑着的岛津重豪身躯前倾到极致,额头触碰到了冰冷的甲板。
宛若豆滴的泪水落在了甲板上,岛津重豪几乎痛哭流涕,发出哀嚎。
没了,他什么都没了。
他是萨摩藩大名,但大名的统治需要依靠手下忠诚的武士来进行。
这一战,他萨摩藩几乎所有的武士,全军覆没。
他已经没了统治基础,只能被明军任意摆布,充当傀儡,根本不可能再有反抗的可能。
就在这时候,另一群俘虏被压上了甲板。
这些人并不是战俘,而是一个个惊恐万分,不断求饶的商贩。
这些商贩游离在战场之外,希望能够在战斗结束后卖给士兵们商品,但却看到了宛若地狱般的噩梦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