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霖聪当众撕掉赵王的信件还有杨力判刑入狱的事情在云州传的沸沸扬扬,这次事情的热闹程度比张江被杀的那次还要大。
上午,周王府的书房里面,盛霖聪像往常一样批注着折子,然后,马涛就带着张兴进来了。
“王爷,据谍子来报,杨永日一早就乘坐马车离开了云州,朝着赵州去了,”张兴开口汇报着。
“本王知道了,继续密切关注杨永日的动向,要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及时来报,”盛霖聪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要是没有事情的话,可以退下了。”
“是!”张兴缓缓退下。
“王爷,这杨永日肯定去找赵王了,你就不怕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需不需要属下亲自带人在路上截住他?”马涛问道。
“不用多此一举,你觉得我会怕这个吗?即使没有得罪赵王,他就不会对我下手了吗?再说了,虽然这次我当众打了盛霖赫一巴掌,但是他也只能忍着,明面上也不敢做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暗地里多派点刺客过来罢了,再说了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会担心这个吗?”盛霖聪说的十分轻松。
“王爷,那属下最近就在府上多加派点人手,加强府内的巡视,”马涛说道。
“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不用跟我说,对了,贺焰这几天状态怎么样?”盛霖聪在最后问道。
“很好,吃的好睡得香,王爷不用过于担心,”马涛笑着说。
“那就行。”
然后马涛就下去准备安排人手的事情了,盛霖聪继续埋头批折子,时不时的抱怨哀叹着几声,但是抱怨完了又继续投入进去了。
下午的周王府,大厅之中,盛霖聪坐在主位之上,黄不骄坐在下面,看这模样,两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马涛就带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草民王彦凌见过王爷和黄大人,”来者正是王彦凌,一见面就下跪行礼道。
“快快请起,无须多礼,赐座,”盛霖聪笑着说道。
“谢王爷,”王彦凌在黄不骄的旁边坐了下去。
“你昨天在公堂上说的那番话,直到现在我心里还很激荡,可惜没有亲自在现场听到,错过了这一盛景,真是遗憾,”黄不骄笑着说道。
“黄大人过奖了,我所讲的不过是云州百姓的心声罢了,即使我不讲出来以后也会有人站出来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彦凌笑着回答道。
“王彦凌,本王听说你的父亲好像还是一个小财主呢,本王分了你家的地,你的父亲对本王没有怨气吧?”盛霖聪笑着问道。
“王爷说笑了,我家里面的地也不多,我爹平时也是安分守己的,没有做过任何丧尽天良的事情,更没有欺瞒压榨百姓,这一点我敢保证,我爹和钱老福之流是不一样的,”王彦凌认真的说道。
“本王信你,能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人来,你父亲肯定也不会差的,俗话不是说吗?虎父无犬子吗?”盛霖聪笑着说道。
“谢王爷夸奖。”
“对了,本王还听说你之前参加了科举考试,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本王刚才已经和黄太守商量过了,要是你没有别的打算的话,不防就留在云州做个官,你这样的人才不做官可惜了,”盛霖聪说道,昨天夜里盛霖聪就得到了所有关于王彦凌的消息。
“对啊,彦凌,我也觉得你很适合为官,心系百姓,不畏权贵,这些都是很好的品质,”黄不骄也接着说道。
听到这里,王彦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行书生礼说道:“谢王爷和黄大人赏识,其实我也很想在云州为百姓们做更多的事情,但是在读了王爷所作的《大同社会》后,心里大受震撼,所以就更想走出去了。”
“嗯?这是为何?既然你很认同咱们殿下,又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黄不骄疑问道。
“黄大人,王爷所描绘的社会,以王爷目前的情况来说,就只能在云州推行实施,但是别忘了我大盛王朝可是有整整十五个州,我的志向就是要让其余的州也能和云州一样,人人平等,共同富裕,”王彦凌说话的时候很是激动。
盛霖聪和黄不骄对视了一下,黄不骄笑着问道:“彦凌啊!你的这个志向确实很大,不是我打击你啊,但是要实现这个志向,这其中你知道有多大的阻力吗?”
黄不骄继续说道:“仅仅只是一个云州,王爷实行起来就遇到了很多阻拦,更别说你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威望,什么都没有的书生了,又拿什么去施展你的抱负呢?难道就光凭自己的一腔热血吗?”
“黄大人也是读书人,应该也知道我辈读书人的追求是什么吧?吾辈的追求无非是使天下百姓都能安身立命,发扬和传承古代先贤大儒的思想智慧,建立一个万世太平的朝代。”
“我也很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阻碍,但是我不怕,虽然以我目前的能力来说,我什么也做不好,但是我也会不断进步的,我要入京为官,一步步往上爬,大学士做不到我就朝侍郎努力,侍郎不行我就尚书,尚书不行我就入阁,直到自己有能力改变为止,”王彦凌十分诚恳的说道。
“要是你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发现自己还没有能力改变怎么办?别忘了整个大盛谁最大,”黄不骄继续施加着压力。
听见黄不骄问出了这句话后,王彦凌微微一笑,“既然黄大人也这样说了,那不就是相信我能做到首辅那个位置吗?还有我要更正黄大人一下,这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不是属于某个人的,要是我做到那个位置,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放肆!你这个人读书读傻了?这种话也能说出来?”黄不骄立马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
然后黄不骄对着盛霖聪行礼,“还请王爷恕罪,王彦凌他口无遮拦,没有任何冒犯皇族的意思。”
盛霖聪轻轻笑了一下,“年轻人可以狂,但是要懂的收敛一点,不然可是很容易折的。”
“还不快跪下认罪!”黄不骄对王彦凌呵斥。
王彦凌立马跪了下去,磕头道:“王爷息怒,刚才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没有冒犯皇家的意思。”
“行了,起来吧,今天本王就当什么也没听到过,这种话以后出去可不能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本王这样的宽容的,”盛霖聪笑着说道。
“谢王爷大恩,在下铭记于心,”王彦凌缓缓的起身说道。
“既然你不想在云州为官,本王也就不勉强你了,那就提前祝你金榜题名,将来的王首辅,”盛霖聪从位置上起身,经过王彦凌身边的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盛霖聪走后,黄不骄说道:“走吧,咱俩一起离开王府,”然后率先走了出去,王彦凌立马跟了上去。
来到了府外,黄不骄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笑着说道:“擦擦你额头上的汗吧,刚才吓坏了吧?记住,以后在外面这种话千万不要说。”
闻言,王彦凌立马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黄大人,我记下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咱们王爷没有往心里去吧?”
“要是别人我可能不敢跟你保证,但是咱们王爷是不会在意这些的,王爷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那些才是咱们王爷的底线,我打心底里佩服的人不多,咱们王爷算一个,”黄不骄笑着说道。
“黄大人,我也佩服咱们的王爷,”王彦凌跟着说道。
“历史上忠臣的数量一直都不少,但可惜的是明君难得啊,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遇见一位,”黄不骄望着周王府的牌匾,感慨了一下,王彦凌也跟着望着。
“好了,走吧,”黄不骄回过神来说道,王彦凌临走时对着周王府作了一个大揖,久久没有起身。
“行了,可以了,王爷也看不见,”走远的黄不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王彦凌立马跟了上去。
夕阳下,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黄大人,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我有点担心我爹,我怕等我离开云州之后,杨永日会报复我爹,所以想请您能适当的保护一下我爹,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就行了。”
“你就放心的去吧,有王爷在,你爹他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忧,这个不用担心,”黄不骄笑着说道。
“嗯!”王彦凌重重的嗯了一声。
“彦凌啊!我也有个不情之请,”黄不骄笑着说道。
“黄大人请讲,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那么夸张,我是说等你以后真的做到了首辅,可别忘了我啊!”黄不骄一脸笑意。
“嗯?”王彦凌愣了一下。
“哈哈哈!”黄不骄笑了起来,王彦凌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立马追了上去。
若干年后,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躺在床上,身边围满了人,尽是一些身上穿着绣有仙鹤、锦鸡衣服的人,还有一位身着绣有龙形图案男人坐在床边。
这个老人的一生可谓是荣耀之至,不但迎娶了宁乐公主,而且还辅佐了两代帝王。
老人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那个黄昏,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了一个笑容,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嘴里喃喃的说道:
“黄老,我遇到了明君,还有,我没有忘记你,一直记在自己的心里呢!”
“黄老,我来了......”
说完了这句话,老人仿佛用光了所有的气力,眼睛缓缓的闭上了,脸上还保持着生前的笑容,然后屋子里面就传出了哭声。
大盛王朝皇帝之下的第一人就此长眠。
赵州,赵王府。
“王爷,云州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下人对着盛霖赫汇报说道。
“说,”盛霖赫站在湖边,手里拿着鱼饵,饶有兴致的喂着湖里的小鱼。
“王爷,据探子来报,周王他当着云州百姓面,把杨永日递给他的信直接撕了,连看都没看一眼,嘴里还说着云州之事轮不到王爷您指手画脚,”下人汇报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着属下的汇报,赵王盛霖赫的脸上顿时笼罩着一片阴霾,左手紧紧握住装着鱼饵的盒子,然后一下子将盒子丢入了湖里,鱼儿被惊的四散游去。
“好!好!好!”盛霖赫双手扶住栏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还带着笑意,吓的汇报的人立马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