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
前两日汝玥画了幅山水,唐逸谦答应她得空为她添上几笔兰花,今日正好得闲,展开画,两边压上镇纸,一边磨墨,一边想着在何处下笔。
齐聿脚步匆匆,走进书房。
“何事?”
齐聿道:“大人,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您通敌叛国,已经派了禁军,大人您要不要进宫面圣?”
唐逸谦慢慢磨着墨,不为所动:“现在进宫面圣有何意义?陛下派了禁军,而不是将我传进宫询问,就说明陛下已经有了证据,我现在进宫,倒是暴露了宫中有我的眼线,更是坐实了我这个乱臣贼子的身份。”
齐聿道:“是属下疏忽了,那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禁军就要进府了。”
唐逸谦拿起笔架上的毛笔,笔尖蘸墨,画下几笔兰花,将笔放在笔搁上。
“告诉宁宁,这兰花我给她画好,若是想装裱上,估计得过上几日了。我不在府中的时候,让宁宁在家乖乖的,你和秋信守好家里,切记,莫要节外生枝。”
齐聿不解:“大人,这······”
唐逸谦整理了一下衣冠:“无事。”
刚出书房,就见着几十个禁军冲进府中。
殿前都指挥使秦士钊手持皇上手谕,上前一步:“传皇上手谕,太子少傅唐逸谦涉嫌通敌叛国,交付大理寺审理。”
唐逸谦躬身接旨:“臣遵旨。”
秦士钊道:“唐大人,失礼了。”
伸手向前挥:“搜!”
禁军接到命令,挨间屋子进行搜查。
汝玥在房中绣着小娃娃的肚兜,听着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道:“沐莲,出去看看,外边怎么这么吵?”
“是。”
片刻,沐莲大惊失色的回到房中。
“大娘子,出事了,院中有好多禁军,正挨屋搜查呢!”
汝玥手中的针一顿,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沐莲见她流了血,急忙拿手绢擦去血迹,问:“大娘子,您没事吧?”
汝玥定了定神,将针线放到一旁,问:“可知道是因为何事?”
沐莲摇了摇头。
“去前院看看。”
沐莲道:“大娘子,您现在身子重,可别动了胎气。”
汝玥道:“无事,我只是去看看。”
出了卧房,汝玥就看见禁军在东翻西找,这哪里是搜查,分明是抄家!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竟敢在从二品大员的府上抄家?
想到这里,汝玥突然想明白了,唐逸谦位极人臣,能让禁军闹出这么大动静,怕是皇上的意思。
汝玥不敢再想下去,加快脚步,赶往前院。
进了前院,就见着唐逸谦被几个禁军围了起来。
“四哥哥。”
汝玥想去到他的身边,却被禁军拦住了。
唐逸谦叉手施礼:“秦大人,内子有孕在身,还望诸位大人不要为难于她。”
秦士钊点头示意,禁军将汝玥放了过来。
汝玥扶着腰,快步走到唐逸谦的面前,满脸担忧:“四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逸谦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莫怕,不过是朝堂上的一些事,没关系的,回去吧。”
量是她和唐逸谦走南闯北许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她真的有些慌乱,“可是······”
唐逸谦轻轻抚摸她的发顶:“乖,听话。沐莲,带大娘子回房。”
过了一会,禁军归队,禀告:“大人,没有任何发现。”
秦士钊转过头,看向唐逸谦:“唐大人,这是官家的旨意,还是劳您跟我们走一趟。”
唐逸谦被禁军带出唐府,整座府邸被禁军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入唐府,府中人也不得离府。
禁军走后,汝玥看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府邸,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们又是来找什么?
询问齐斌:“齐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禁军来找什么?为什么把四哥哥带走?”
齐斌道:“他们在找大人通敌叛国的证据?”
汝玥大惊:“通敌叛国?四哥哥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
齐斌摇了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汝玥道:“四哥哥一定是被冤枉的,我回去找爹爹,让他去求陛下,请陛下明察。”
齐斌拦住了她:“府外有禁军把守,我们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大人没有做过通敌叛国之事,这一定是奸佞陷害,待到陛下彻查此事,大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大娘子莫慌。”
汝玥手中紧紧攥着手帕,蹙起了眉头:“通敌叛国这个罪名可不小,是要掉脑袋的,是谁这么恶毒,想要置他于死地?既然他们没有在府中搜到什么,会不会对他用刑,屈打成招?”
齐斌道:“大人为官多年,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有大人的亲信,应该不会对大人用刑。”
汝玥还是不放心,但是她现在想出也出不去,她想回将军府,想去妙音坊找尹轻音,可是她现在哪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齐斌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道:“大人临行前嘱咐我莫要节外生枝,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散发着难闻的气息,其中夹杂着鲜血的腥臭和肉体腐烂的恶臭,让人忍不住皱眉反胃。
唐逸谦端坐在草席上闭目养神,思考着整件事前因后果,昨日他还与皇帝商讨朝中之事,不过一日的时间,他就成为了通敌叛国的阶下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的确,他确实与辽国有些往来,不过是利用辽国人做生意罢了,况且他行事谨慎,每次都是通过妙音坊,通过尹轻音与辽国人来往,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别人又怎么知道他和辽国人有来往?
在朝堂上沉浮多年,他十分清楚朝中的形势,他也知道自己树敌颇多,但是说起他那些对手,他绝对自信,没有人能知道他和辽国人有关系,朝中人弹劾于他,这一点可以排除。
再就是辽国人,他和辽国很多人都有联系,平常人无须担心,就算知道他是谁,说出来也没人相信,那就剩下辽国皇室。
他和辽国皇室有联系,同样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在辽国皇宫,也有他的眼线,若是辽国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会知晓,绝不会让对自己不利的情报传到京城,甚至是传到皇帝的耳中。
事发突然,宫中的眼线也没有提前告知,不是朝中敌对势力,也不是辽国人,那究竟是谁?
当年在清风寨,误打误撞救了赵珣一命,这些年他也为朝廷效力,立下汗马功劳,年纪轻轻就有了如今的权势滔天。
他也深知功高盖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自汝玥有身孕后,他也在收敛自己的锋芒,隐藏自己的羽翼。
不过皇帝多疑,这些年不断有皇亲国戚谋逆造反,除了他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伴君如伴虎,在他进入朝堂之时,他深谙这些道理。
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明,他自信没有人能抓到他与辽国人联系的把柄,那么皇上手中的证据就是栽赃陷害,他就有办法为自己洗脱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