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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子边在前面带路,边和莫雅琦说道,

“半夏姐姐别见绛雪轩没有主子,院子冷清。管理此处的艾桑姑姑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听老太监们说过,这艾桑姑姑从前可是孝懿仁皇后宫中的宫女。

因着孝懿仁皇后仙逝,不肯离宫,便得了先皇的恩典,守着这绛雪轩,看着这绛雪轩里的海棠花,听说孝懿仁皇后最是喜欢这花了。”

莫雅琦听着却有些吃惊。

太后以前可是这孝懿仁皇后宫里的宫女上位的,还从太后手里将雍正抱养走了,都说太后就是因此不喜雍正,只喜欢老十四。

这佟佳氏宫中出来的姑姑,在对上从太后那边走后门的自己,这这这,看来绘春并不是要让她安生的在宫里待着啊!

小路子见莫雅琦面露戚戚之色,便又道,

“姐姐不必担忧,艾桑姑姑为人最是公正不过,面冷心软,从前我饿的在御花园内偷榆树钱儿吃,被艾桑姑姑撞见了,还给了我两个饽饽吃呢,这宫中像我这样的小太监,有好几个都得过她的恩惠呢。”

莫雅琦点头应和着,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自己和小路子的情况不一样啊,我这纯纯的撞枪口了啊!

心里想着,跟着小路子就到了绛雪轩。

绛雪轩不是单独的院落,没有围墙。因为本就是皇上妃嫔游玩御花园劳累时,歇脚的地方,怎会派着侍卫守着。

确切的讲,御花园内哪个妃子逛得渴了饿了,想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都是打发着奴才到这边宫墙下的一排房子里取,自己在绛雪轩里头等着。

当然这里的茶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罢了,点心也是早上御膳房做好了,一样送来一盘子。

因着宫妃们大早上的都去请安了,哪有逛园子的,所以点心多半也是时间放久了的,不被宫妃们喜欢。

更何况妃嫔们都是自带茶叶和点心,饿了就吃自己的点心,要喝茶也只是使唤宫女过来用热水泡罢了。

到了绛雪轩小路子却也没进去,只是向着北边的那排房子走去,那才是奴才住的地方。

到了东二间的屋子口,便见到一个年岁有些大的嬷嬷走了出来。宫里的姑姑大多是三十岁左右,年岁更大的,多半也不会让在主子面前侍候了。

当然,回到内务府后不想回家的,就培训成嬷嬷,因着她们在宫中年岁长活得久,并且见识多,也是受妃嫔们喜欢的。

而艾桑姑姑瞧着也有四五十岁了,按理来说便应称为嬷嬷。

但因着雍正一直称其姑姑,后宫的嫔妃们便也随着叫了,下面的奴才更是不敢改了。

“见过姑姑。”莫雅琦同小路子给艾桑姑姑行礼。

“行了,你是皇后宫中拨来的,绘春之前叫人过来交代过了,你先跟着我到你屋子吧。”艾桑看了看莫雅琦,点点头说道。

莫雅琦跟着艾桑姑姑到了西边第二间房子,

“绛雪轩宫女共四人,都是三等,你是皇后宫中出来的,内务府那边也交代了,你还做你的二等宫女。因着原来的屋子住满了,这边便腾出来了一间空屋子,你先在这住着。”

这间屋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住了,虽说也收拾过了,但屋子还是有些霉味儿,屋子里放了一个木床,一个桌子配了两个凳子,还有一个樟木箱子,一个梳妆匣子。

莫雅琦的被褥什么的都在小路子身上的大包袱里面了,除此之外就是宫女每年分到的衣服,和宫中赏赐。

莫雅琦来得晚,身上没什么东西,原主打点太监给家里传信啥的,身上也不剩什么了,只二两碎银同一些首饰了。

当然,原来家中的给的私房银子没有算里面。

家里原是给莫雅琦带了二百两,被原主花用了三十两,自己过来时,托着金穗花了五两银子在太医院买了五副药。

没错,宫里面的物价就是这么的贵,自己想在宫里活的像个人样就得靠家里补贴!

艾桑姑姑看了看莫雅琦的大包袱,又道,

“你现在这收拾着,完了到我那里来一趟。”

转身离开了。

进了屋子,莫雅琦用鸡毛掸子又掸了掸灰尘,开开门放了屋子里的霉味,便同着小路子将铺盖放到了床上,包袱先塞到了箱子里。

小路子对这边比较熟,带着莫雅琦到了茶水房,要些水来擦擦屋子。

茶水间里面一个圆脸宫女正在烧着热水,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和茉雅琦仿佛,整个屋子因着水汽氤氲了一片。

“这位姐姐,我是新来的宫女,请问这哪些水可以让我们奴才用,我想打扫一下屋子。”

莫雅琦对着这宫女抚了抚身子。

“可不敢当,这位姐姐是景仁宫来的半夏姐姐吧,我是绛雪轩的三等宫女夏桃。

姐姐跟我来,这西边靠墙的两缸水是咱们用的,东边两桶是主子们用的。”

夏桃领着莫雅琦到了屋子西侧。

宫中的水是不同的,也有三六九等。

像是皇上皇后和太后,用的水都是从玉泉山上,每天清晨从西直门现运进来的,此水甘甜清冽,被认为有疗疾之功效。

各宫小主妃嫔喝的是次等的甜水,也是从卖水的铺子买来的。

因为京城水井多是苦水,所以宫中只有奴才用。

谢过了夏桃,莫雅琦回到屋子收拾了一番。

不好叫艾桑姑姑久等,莫雅琦便打发了小路子回去,自己去艾桑姑姑那里。

“可都收拾好了?”艾桑姑姑在榻上绣着一个手帕,叫莫雅琦在凳子上坐着,问道。

“是,还有一点子奴婢晚些收拾也无妨。”莫雅琦道。

“那就行,绛雪轩本是休息歇脚的地方,摆设也不是很多,有两三个宫女就够用了。

这里来往妃子不会很多,多是各宫宫女过来要水泡茶,你就留在茶水间,与夏桃一起吧。”

艾桑姑姑将莫雅琦的安排说了出来。

见莫雅琦老老实实的应了,并不敢与她攀话,便一挑眉。

“你不知我是谁?”

莫雅琦愕然,什么?艾桑姑姑认识自己?

可是自己并不知道啊!进宫前阿玛额娘也不并没有交代呀!

莫雅琦忐忑的看着艾桑姑姑,问道“您是……”

艾桑姑姑看她神情便知道她并不知情。

“你不知也是常理,都是陈年老事了。

我当年进宫的时候同你一边大,家里还没起来,更是不可能让我罢了小选,便跟着邻居家的姐妹一起进了宫,分到了一处一起伺候主子。”

一起进宫的,还一起伺候主子?

传说自己进宫分到了皇后宫中,就是托了一位老亲。

走的是太后那边的关系。

额,想来太后娘娘也就五十来岁吧。

艾桑姑姑轻叹了一声。“你想的没错,当时咱们家就在乌雅家后面的巷子里。

我阿玛没有你阿玛争气,你爷爷倒是同他撒过气,但哪有儿子朝着老子吼的,被你太爷爷家法处置了。”

想起这事,艾桑姑姑竟不由得笑了起来,

“听闻你阿玛现在有了点小出息,混了个小主事,家里也能用两个奴才了。

但也没让你躲过去,步了我的后尘。”

莫雅琦瞪大了眼睛,所以这是自己正宗的姑奶奶?爷爷的妹妹?

好家伙,自己这是舞到正主面前了。

“那您是我的姑奶奶?”莫雅琦小心的问着。

“宫里那有什么姑奶奶的,只叫我艾桑姑姑罢了。”艾桑姑姑摆了摆手。

没等莫雅琦消化好这个事情,艾桑姑姑便又道,

“本想着将你放到太后宫中,起码不受人欺压。

安安稳稳的混到25岁,我这把老骨头便和皇帝求个恩典,给你许配个侍卫小官儿的,以后你也不愁吃喝,这辈子也就是了了。”

“谁知道阴差阳错你到了皇后宫中,幸而你前阵子风寒被绘春嫌弃,要扔出来。

我便同景仁宫的嬷嬷传了话,将你分到了我这边。

我虽没几年好活了,但还是能照看你两年的。”艾桑姑姑仿佛在感慨时光的逝去。

“茶水间的夏桃也算是我认得孙女,你平常心待她也就罢了。

不过宫中需谨言慎行,这些话只同你讲一次,以后你本本分分的当个二等宫女就行了。”

“行了,回去收拾去吧,今天不用你上差。”艾桑姑姑摆了摆手,将呆若木鸡的莫雅琦打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