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已经悬挂在了天空的最顶端,白落离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取而代之,对此白落离已经习惯了,毕竟每次他和老乞丐一起去镇上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这次是他一个人了。
这个镇不大,人也很和善,也基本都认识了白落离和老乞丐,可以说要是没有镇上的这些人,白落离不见得能长这么大。
白落离腰上挎着剑,手中抱着杂草包裹的刀,轻车熟路的朝着一家酒楼走去,路上的人们依旧很亲切的给白落离打着招呼,同时有些好奇的看着白落离今天这一身奇怪的打扮。
但却没有一人开口询问,他们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没过多时,白落离出现在了一家酒楼之中,酒楼门客熙熙攘攘,老板娘也在埋着头算着她这几日的亏损。
起初白落离的到来让老板娘一愣,随后神色有些怪异的打趣道:“小落离你今天是怎么了?哪里找来的铁剑,难不成真的要去当大侠了?”
白落离嘿嘿一笑道:“我要出远门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的那种。”
“啊?小落离你可别逗我笑啊。”老板娘笑着开口道,可是语气之中已经有着三分相信了。
白落离看着眼前的老板娘很是认真的开口道:“周姨,我没有开玩笑,我想从你这里买点干粮和一匹马,再去铁匠铺那里打造一把刀鞘就走。”
老板娘微微一皱眉,停下了自己手中拨弄的算盘,将白落离拉到了一旁很是严肃的询问道:“你怎么想的?老乞丐呢?”
“老乞丐死了,就在昨天。”白落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但眸中的落寞却是藏匿不住丝毫。
“小落离,这种玩笑咱们开不得的。”老板娘有些生气的开口道,可眼中也出现了一丝伤感。
“我没开玩笑,被人杀的,就死在我面前。”白落离反倒有些平静的开了口。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老板娘顿时无力的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有些不可置信的呢喃着。
白落离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老板娘开口道:“我只知道仇人是皇都白家的叫白翳的家伙,所以我要去一个叫离山的地方学艺,给老乞丐报仇。”
听到皇都二字的时候,老板娘的娇躯微微一怔,有些绝望的看着白落离道:“听姨一句劝,咱们不报仇好吗?”
白落离摇了摇头道:“周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些事情我想我不得不去做,即使是死,我也无怨无悔。”
老板娘仰头叹了一口气,随后抄起桌前装着烈酒的酒壶将之一饮而尽后转头看向白落离道:“好,姨不拦着你,但是你得答应姨,一定要活着回来,报完仇后要回来看望看望我。”
白落离很是认真的看着老板娘,沉默了良久之后点头应了一个好字。
看着白落离如此认真的神色,老板娘的神色很是复杂,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伸到了白落离的身前道:“拿来吧。”
白落离有些疑惑的看向老板娘道:“拿啥?”
“臭小子,笨不笨啊,把刀拿来,姨去给你整一把好的刀鞘啊。”老板娘翻了一个白眼道。
“哦哦,那谢谢周姨了,价格好说,钱我来出。”白落离将裹着杂草的唐刀交在了老板娘的手上后,自信的拍了拍胸脯道。
老板娘很是无语的看了白落离一眼道:“还没有走出去就真先把自己当大侠了啊,你还差着远呢,一个刀鞘的钱老娘还是给得起的,你倒是去买几件新衣服才是正事,不然怎么游历江湖,别人一看你就是一句小乞丐大侠?”
白落离的脸颊瞬间微微一红,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于是嘿嘿一笑,转头就朝着镇上卖衣服的铺子跑去,腰间的长剑一摇一晃的,还别说,真有点像这么一回事。
老板娘看着白落离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眼神之中的落寞终是藏不住了,拆开手中的唐刀,闭眼轻轻在上面抚摸道:“你最后就是死于这把刀下吗?”
白落离走在街上,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小镇,东边那卖书的王二麻子,里面的小说书籍,就是他梦开始的地方,镇上的人不多,每一个却都为白落离的活下来或多或少出过一份力,他白落离既是老乞丐一手拉扯大的,也是靠着镇上每一个人们的善良长大的。
可惜不久后他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真正的开始他的颠沛流离的日子,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白落离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家作坊前,上面写着刘姨作坊四个大字,白落离看着牌匾之上的名字笑了笑,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这身衣服可都是刘姨送给他的呢。
白落离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走进作坊中喊了一声:“刘姨,来生意咯!”
“哦?是小落离啊,今儿又给我带来了哪位贵客啊?”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几件衣服后方传来。
中年妇女轻轻掀开了挡在前方的几件衣裳,缓缓从中走出,眼神之中满是长辈对后辈的慈爱的神色。
就在中年妇女看清了白落离的一身打扮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小落离,你这是啥造型啊?”
白落离嘿嘿一笑道:“我打算出一趟远门了,就想着来刘姨你这儿买两件好一点的衣服来穿,不然走出去都不像个大侠。”
刘姨轻轻拍了拍白落离的脑袋道:“你这才几岁啊,就想着出门当大侠了,偷摸的背着老乞丐跑出来的?”
白落离摇了摇头道:“老乞丐昨晚被人杀了,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学艺,然后报仇和行走江湖。”
“所以你是认真的?”刘姨神情十分严肃的问道。
白落离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老乞丐的死很复杂,我也一时半会儿没法弄清楚说明白,但是我一定要去报仇,哪怕就是死。”
刘姨抬头看了看自己门店的天花板,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白落离,略微叹了一口气后走回了自己的院落中,将一件白色的衣服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了白落离的手上道:“这件衣服是当年我爹偶然得到的,据说这件衣服可以根据人的体型变化,而且普通的兵器无法轻易划破,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妙用我也不清楚了,但是应该能穿很长一段时间了,就送你了吧。”
白落离看着手中的白衣,抬起头看着刘姨十分认真的说道:“刘姨,太贵重了。”
刘姨却只是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白落离的肩膀道:“着衣服你就收下吧,与其把留着不如发挥它原有的作用不是吗,虽然刘姨不会武功,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以后真成了大侠了,有空回来看看刘姨就行。”
“可……”白落离还想说什么,却很快就被刘姨打断道,“哎呀,没什么可是的了,既然小落离要做大侠,可不能这么扭扭捏捏的啊,去换来看看怎样。”
白落离看着刘姨坚定的态度和眼神,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走到了帘子后面换起了手中这件白色的衣服。
这白衣的材质白落离虽然不清楚,但是触感却是十分的舒适,白衣本比他的体型大上了不少,可就在穿在白落离身上的瞬间就开始了如流水一般的变化,完全契合了白落离的全身。
“好神奇啊!”白落离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不禁感叹道,将长剑江湖重新挂在了腰间之后,白落离就从帘子中走出。
刘姨看着走出来的白落离,眼神中带着欣慰,帮着白落离整理了一下衣襟后笑道:“嗯,不错,看来咱们小落离确实是做大侠的料子啊,这身衣服一穿,怎么看都有妥妥的大侠风范啊。”
白落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嘿嘿,刘姨你说的哪里话呢,过奖了,过奖啦。”
“臭小子,你就偷着乐吧,去吧,以后记得回来看看刘姨啊。”刘姨拍了拍白落离的后背道,说完就转身朝着自己出来的方向回去。
白落离没有说话,他看见了刘姨眼角已经挂着的泪水,白落离对着刘姨弯腰拱手道:“刘姨之恩,白落离没齿难忘,若是白落离侥幸不死归来,定然十倍百倍报答!”
刘姨有些哽咽的声音从衣服后面传来:“臭小子,给老娘好好活着,谁要你报答了,累了就回来看看。”
白落离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店铺,没有花多久就再次回到了酒楼之中,此刻的老板娘已经将门店打了样,桌上放着一把带鞘的唐刀和一些干粮。
“回来了啊,这身衣服不错啊,应该是小刘那里的那件珍藏了。”老板娘看着走进来的白落离笑着道。
白落离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唐刀有些意外的问道:“这个刀鞘这么快就打造好了?”
老板娘嘿嘿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这里还有一些干粮,我也给你选了一匹好马在后院,性子温和也通灵性,话说你小子会骑马吗?”
白落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毕竟原来也是在你的客栈里面偷偷骑过的,还是会一些的。”
“好你个臭小子,罢了罢了,懒得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些了,记得活着回来,我们都在等你。”老板娘说完就回到了自己柜台前低着头继续拨弄起了算盘。
白落离的心中再度流过了一丝暖意,将那把唐刀也挂在了腰间,将干粮拿起后对着老板娘也是深深一礼,就朝着客栈的后院走去将马牵到了客栈的门口。
临行前,白落离再度看了一眼酒楼的牌匾,看了一眼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的老板娘,后者没有抬头,白落离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牵着马儿朝着小镇的大门走去……
老板娘看着即将离开的白落离,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眶已经红了,独自一人找来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臭小子,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老板娘看着门外的天空,仰头一口将碗中的酒喝下。
镇上不少人都看见了独自饮酒的老板娘,也看见了身着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刀一剑,牵着一匹骏马出镇的白落离。
“老板娘,这是咋回事儿啊,小落离这是咋了,你又咋了啊?”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坐在了老板娘的旁边问道。
同时也有着不少人也是带着关切的进来,和中年妇女一同慰问着,可以看出大家都很关心白落离,也很关心老板娘,没有着那些勾心斗角。
老板娘没有开口,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直到后来的王二麻子终于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一把抢过老板娘手中的酒道:“老板娘,什么个事儿你说啊,有什么麻烦大伙儿可以一起帮你想办法啊,你现在这样大伙儿都只能干着急啊,还有小落离又是个什么情况?”
被抢走了酒的老板娘眼神中终是多了一丝清明,看着围在自己桌前的王二麻子等人道:“老乞丐死了,小落离要去离山学剑报仇。”
发福的中年妇女皱了皱眉道:“离山是个什么地方,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杀老乞丐的人又是谁?老乞丐来了镇上这么多年了,他的为人大家伙儿的都清楚,自己都穷成这样了都是一个老好人,怎么会有仇家呢?”
“要我说,老乞丐这么好一个人就不该死,大伙儿就该一起给老乞丐报仇!”一个身穿麻衣背心的粗糙汉子怒道。
老板娘轻蔑的看了一眼粗糙汉子笑道:“报仇?就凭我们?我们一个镇的人加一起都不够人家杀的,你怎么给老乞丐报仇?”
“那你还让小落离去!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王二麻子有些生气的开口道。
“小周啊,不是嫂嫂说,虽然嫂嫂不知道落离要去的那个离山在哪里,但是一定很远是没得说的吧,他才十岁,又不会什么武功,你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的啊!”中年妇女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
“不行,我觉得该让小落离回来!我去找他!”王二麻子说着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不准去!”老板娘也是大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喊道。
“周婷你发什么疯?小落离才多大,他才十岁!你觉得他能走多远?能安全吗?你放心我不放心!”王二麻子也是怒道。
“没错,这次我赞成二麻子。”魁梧糙汉子也是表态道。
老板娘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白落离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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