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的头更低了,田乐心已经是趴在桌上说话:“姊姊,人心换人心,他现在真心对你,是咱们的福份,若有日,缘分尽了,好聚好散就是了,起码姊姊不会因为现在一味的担心,而错失了一段两情相悦的好时光。姊姊只需放下担心,享受好时光便可,这时光若短,以后就是段好回忆,若长,那就长去呗,想多长久就多长久,没准还是咱们先厌弃他是个小毛孩子了呢。”
青莲虽然还是低着头,但田乐心看到青莲被她逗笑了一下,田乐心加把劲继续说:“其实再简单点说,就是姊姊别被那没影儿的担心压住了,享受当下,快活一日是一日,不把这担心当回事,它就不是事了,这一日一日的往下过,就是一日加一日的长久了不是吗?”
青莲终于抬起头,跟田乐心说:“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还是想等姑娘嫁人了,再考虑自己的事。”
田乐心瞪着眼睛冲青莲低声说:“你觉得我现在跟已经嫁人了有区别吗?除了你们几个,哪个不是叫我夫人,哪个不知道常荣轩日日不住在前院的?就差问我什么时候给常家添丁了!”
青莲还嗫嚅着,田乐心丢出个重磅炸弹说:“姊姊要是这么为难,让钱长生总这么明目张胆的围着姊姊转,也是挡了姊姊的好姻缘,我去跟荣轩说,以后把钱长生调得远远的,再也不许靠近这院子,不行,十丈以内都不能出现。”
田乐心刚要起身,就被青莲拉住,青莲跟田乐心说:“姑娘,那我也不能就这么嫁了吧?”
田乐心又坐下来问:“姊姊想怎么嫁呢?”
青莲说:“钱长生再怎么不在乎,我的身份也还是贱籍,总得等姑娘回了京都,放了我的身契,我再嫁吧。”
田乐心歪头看着青莲再问:“还有别的吗?”
青莲想想说:“没了,他是没有亲长之人,我也是差不多,姑娘和大人就是我们至亲的人了,我们就算结了亲,也是跟着大人和姑娘,所以,也无需住所和嫁妆。”
田乐心确认道:“没别的了?”
青莲说:“没别的了。”
田乐心高兴的跳起来,开了柜子,翻出首饰匣子,打开底层的夹层,拿出了青莲和菱角的身契,亮给青莲看。
青莲瞠目结舌的看着田乐心,田乐心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也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是大母让我带上的,原本是怕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好歹能证明身份,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户籍的事,你就更不用担心,我写信跟二兄说一声就好了。”
然后田乐心贼兮兮的跟青莲说:“现在就是置办婚房了,另建个院子也不是不行,但我舍不得姊姊离我太远,你看咱们就在后院边上开个门,接出个小院,能通这里,也能直接从外面出入,姊姊过来都不用走到院外面去,可好?”
青莲有点害羞的说:“这个……这个都听姑娘的吧。不过,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田乐心点点头说:“好像是,中午荣轩要是没回来,那就晚间我跟他说。钱长生!”
青莲没想到田乐心会话音没落就直接喊人,想伸手捂住田乐心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钱长生在门外问:“姑娘有什么事?”
田乐心拉开门跟钱长生说:“你的婚房是不是应该你自己建?”
钱长生一愣,看到田乐心身后脸红得能滴出血的青莲,隔着面罩田乐心都能感觉到钱长生的嘴角咧到耳根了。
田乐心指了下后院的西墙说:“你在墙外建个院子,然后再跟这个院子打通,这样方便你出入回家,也方便青莲姊姊来找我聊天。这院子,你是建还是不建?”
钱长生忙不迭的说:“建,建,建,我今日就开始建。”
田乐心明知故问的说:“哦,那砖啊、瓦啊的,建这个院子的时候也不知用完没有。”
钱长生说:“没用完,还有些,我今日先把地基做了,再去采买些,连夜运回来,两三日就能盖好。”
田乐心又问:“这么快啊?这院子当初可是断断续续建了好久呢。”
钱长生说:“实不相瞒,这院子除了柱、梁、檩子是大家一起搭的之外,其余可是大人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他有那么多军务要忙,建得自然慢。”
田乐心就知道是这样,终于让她套出话来了,晚间看常荣轩还怎么抵赖,怕他操劳,他还这么不听话。
快到中午的时候,菱角醒了,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的时长,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菱角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拉着青莲比她自己要嫁人还高兴,还兴高采烈的问田乐心:“姑娘,咱们给青莲姊姊什么嫁妆啊?”
田乐心一边在灶上做着鸡架汤,一边说:“这么突然,我还没想好呢,又不是在京都,绣花咱俩又不在行,所以新房的一应铺盖只能买了。”用鸡架熬汤,是怕鸡骨头卡了小狗子们的肠子,兔骨架是早就进了狗肚子了。
菱角说:“也不是没有吧,青莲姊姊当初可是给姑娘都绣好了呢。”
田乐心举着汤勺高兴的回身说:“对啊,这不是正好了嘛,谁先洞房谁先用,青莲姊姊,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给自己绣的啊。”
青莲甩开菱角生气的说:“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烧了,让你们俩说我。”
田乐心赶快拦下青莲,一个劲的道歉:“好姊姊我错了,我知道姊姊是一心为我绣的,我这离及笄不是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呢吗,再说,就算我出嫁,也得是回京都以后的事了。这次咱们去城里采买,我亲自给姊姊备嫁妆,然后多买些绸缎,劳烦姊姊再给我绣一套。”
菱角也抱着青莲的腰说:“姑娘这张嘴,现在让大人给惯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知道,别跟姑娘生气,我证明,姊姊这一针一线原都是为姑娘绣的。”
青莲这才不挣扎着往屋里去了,两人拉青莲在院子里坐下,田乐心把手里的汤勺递给菱角,让她去看锅,跟青莲说:“姊姊,刚才玩笑开过了,我认真给你道歉。”
青莲拉着田乐心的手说:“姑娘,要是我嫁了人就跟姑娘生分了,或者不能照顾姑娘了,我宁愿不嫁。”
青莲这是恐婚吗?田乐心指着西墙跟青莲说:“要是生分了,或都不让你来照顾我了,那还在那建什么院,开什么门啊。姊姊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姊姊啊,要是早上起来,叫不到你和菱角了,我得多不适应。我还等着做你和菱角孩子的姨婆呢。”
青莲叹口气说:“姑娘,我知道你自小就把我和菱角当姊妹,可一说到马上嫁人了,我这心里怎么就是放心不下呢。”
田乐心又问青莲:“那你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