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商量好了,冲这边喊了一堆话,小慈姑娘翻译说:“他们说今日六只壮羊一只小羊,换三十三石粟米,行的话,这就回去牵羊,五日后七只壮羊换四十二石梗米。”
这怎么还有零有整的?田乐心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应该是七家人合伙做的这事,十只羊计数,不好分。
田乐心跟常荣轩说完这个猜测,常荣轩说:“问问他们,还有多少人家要换粮。”
田乐心又现学现买的喊话,喊完那大汉迟疑了一下,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喊回来简短的一句。
小慈姑翻译的也简洁:“十一户。”
常荣轩说:“今日七只壮羊三十五石粟米,五日后每只壮羊换六石梗米,但今日牵羊来时,就要确定五日后要换多少。”
这番话又费了半日劲才翻译过去,可是其中一个人好像急了,叽里哇啦的叫唤出来。
田乐心看向小慈姑,小慈姑费力的听完跟田乐心说:“他家的现在唯一成年的母羊马上要生了,现在只能拿得出一只半大的小羊。”
常荣轩想了想说:“跟他们说,有孕的母羊牵来,五日后送还小羊一只,且今日多给他五升粟米。”
田乐心又把这段话,学一句喊一句的传了过去,那边听完安静了片刻,刚才急了的人低下头攥着拳同意了。双方各派出四人,一边去牵羊,一边去取粮。
田乐心没敢马上回车里去,怕因为语言不通又生了乱。在车里时跟小慈姑保证了会护她周全,所以也不能把小慈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会害怕的,所以田乐心只能和小慈姑一起留下来等。
常荣轩让人从车里取来席子,让田乐心和小慈姑坐下休息,又用身体帮她们挡住太阳。大约两刻时间,从要塞里取的粮到了,又过了一刻,羊也牵来了,还拉来了两架平板车。七只羊里,一只母羊大着肚子,看样子马上就要分娩了。
母羊的主人抱着它的脖子抹了半日眼泪,最后还是交了出来,七只羊被这边咩咩的牵走了。那些人拖着两车粮食也回去了,定好了五日后,来这里用二十五只羊来换粮。
一行人又分坐两车往回走,上车后田乐心问常荣轩:“以物换物,要讨价还价是对的,但牵母羊的那人,看起来最穷,家中只有那只有孕的母羊还有只半大的小羊,你为什么坚持要他用母羊来换呢?”
常荣轩说:“他们是合伙来做这事的,所以每家都要出人,那换的粮也要平均才行,他用半大的小羊换的比半只壮羊要多,以后那些人想明白了,就都会用小羊换粮,小羊的大小不一,难免就会起纷争。我们要来他的母羊,还只小羊回去,他不亏,其实我们还帮了他,刚出生的小羊没了母羊并不好活。”
田乐心明白了常荣轩的这番心意,又把不明白的另一件事问出来:“你其实也是在做善事,我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粮价如何,但疆内无灾无乱,粮价应该是平稳的,你为什么不按原来的换法换给他们呢?”
常荣轩点点田乐心的鼻子说:“因为我在装一个商人,如果他们知道了我是个将军,无论换给他们的东西合不合理,都会牵扯到两国的关系。商人以物换物也好,直接售卖也罢,总要有盈收。而且升米恩,斗米仇,如果给得太多,反而容易让人产生贪念,引起纷争。”
田乐心服了,其实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她未必想不到,可能在常荣轩的保护下,田乐心不必再事事算计,处处小心提防,所以变得傻白甜了?
田乐心伸手环抱住常荣轩的腰,常荣轩揽住田乐心的肩,在田乐心额头上印下一吻说:“跟着我,总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危险,你后悔吗?”
田乐心用力捏了常荣轩的腰一下,感觉到常荣轩身体一紧,然后才问:“我现在已经变得嚣张跋扈了,你可后悔?。”
常荣轩笑了,田乐心也笑了。之后他们平平安安的回了大营,常荣轩安排人去采买梗米和给要塞的补给,这一百五十石梗米,三十五石粟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不知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关注。但田乐心也没太担心,常荣轩能想到装商人,这件事必然也不用田乐心操心。
接下来的日子,常荣轩带着田乐心按部就班的巡查要塞,田乐心选了一处地形相对不那么险要的要塞建院子。然后田乐心就回了大营,不再跟着常荣轩出去巡查,而是继续跟张锋、赵勇学厨艺。
日子一日日就过去,月余后,疆外的粮食问题得到了解决,疆外也太平下来,日子倒显得有些无聊了。好在院子快建好了,常荣轩让田乐心去城里采买新屋要用的东西,又让田乐心忙了起来。
“乔迁之喜”让要塞的兵丁也显得喜气洋洋的,田乐心正式入住新家,青莲、菱角和田乐心住在后院。就连王狗子的那只刚生完崽的母狗,都拖家带口的在后院的东墙跟安了家。常荣轩在前院处理公务,说是住在前院,但夜间能在前院找到他的机会寥寥无几。
唯一让田乐心心生不安的是,严家的事,还是没探听出任何消息。严少将军已经回到自己的驻地,副将还在大营,由李疾医调理治疗,严老将军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可也说不出什么。
晚间,常荣轩练过晚功回来,田乐心给他在前院备了洗澡水。看见常荣轩头发湿漉漉的溜进她的房间,放下手里的书册问:“今日你去看过刘猛,紫砚姊姊怎么样?”
常荣轩用布巾擦着头发说:“紫砚姑娘好得很,现在要塞的兵丁都称她女先生了。他们给这位女先生建了个院子,后院供她居住,前院供她教书。刘猛住在院外的一间小屋,屋里只有简单的桌榻,跟个门房似的。”
田乐心笑出了声,这倒是像刘猛能干出来的事,看来紫砚已经活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就不知道她现在对刘猛是怎么想的了。
这边青莲对钱长生,还是不咸不淡的,看得让人着急。菱角那傻丫头对时长倒是挺好的,就不知她到底明不明白时长的心思,时长看着也不着急,反正菱角也还没及笄,慢慢来吧。
两个月后,云贵高原已经秋风瑟瑟,她们也都换上了本地人的秋装,这厚度堪比京都的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