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刘、张两位副将已经把部下集合好,她们要坐的马车也收拾好了。青莲和紫砚跳下车,招呼菱角一起跑回小帐。菱角把里面留下的被褥都抱出来送到田乐心的车里,把车里铺得厚厚的,车厢壁都用被子垫上了。别说颠簸起来没感觉,田乐心看这厚度,就算车走沟里去,她也醒不了。
青莲取来给田乐心更换的衣服,紫砚端了盆水给田乐心洗去头发上浸染的血迹,待她更完衣,才从辎车的车厢里出来。田乐心脚还没沾地,就被常荣轩抱了起来,直接送到出行的马车上。田乐心不敢说话,真怕常荣轩当着全营地的人亲她,就由着常荣轩抱了。
常荣轩把田乐心送上车后,把田乐心换下来的血衣交给时长,跟他说:“账本连这个一起送走,这一路我会陪着心儿,你送完东西回来押车。告诉刘、张二人,可以出发了,这次由他们带队。”
待常荣轩进入车厢,田乐心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去领队启程?”
常荣轩看田乐心一眼说:“都知道我夫人被掳受了惊,还差点送了命,我再不陪同,岂不冷血。”
常荣轩总是有理,随他吧,田乐心在车厢里爬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休息,大脑缺氧的感觉总让田乐心昏昏欲睡。
常荣轩凑过来坐到田乐心的身边,跟她说:“你喜欢抱着什么才睡得好,这条腿给你了。”
田乐心转过身,扒上常荣轩修长结实的大腿,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常荣轩笑着任田乐心耍赖,车已经动了,田乐心晕晕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田乐心像是在海中航行,巨浪翻滚。田乐心在船上摇摇欲坠,但又安全温暖,似有神明护佑。
田乐心一觉醒来,常荣轩已经不在车里,三个婢女围坐在田乐心身边,憨菱角歪在最外面打着瞌睡。
见田乐心醒来,青莲给她倒了一盏水递过来,跟田乐心说:“咱们已经到了山脚下,大人说咱们不住帐篷了,就在车里,晚间大人回过来陪你,我们三个去别的车上。”
田乐心点点头,坐起来把水喝了,问青莲:“说明日什么时候开始翻山了吗?”田乐心的声音还是哑哑的。
青莲说:“天亮了就出发,火头军会提前做好饭,分发给大家,然后和羊倌与李自刚先行出发,现在斥候已经上山探路去了。”
田乐心好奇的问:“这会儿就去探路了?”
菱角醒了,揉揉眼睛说:“幸亏有斥候探路,姑娘刚才睡的熟,都不知道路上大家差点都丢了命。”
田乐心惊讶的张着嘴,紫砚推了她一下,然后跟田乐心说:“是有些惊险,幸好斥候发现得早,不然咱们就被大水冲走了。”
田乐心不明白的看向她们,青莲说道:“这里后我去问了钱长生,他说,有人在平原的西北垒了乱石坝,本应该是农户用来蓄水灌溉用的。前段时间雨水大,水早就蓄满了,应该提前放些水才安全。结果那边的农户说,前两日有人强行拦住他们,不让放水。今日一早又逼迫他们毁坝,还差点闹出人命。只是时间紧,来不及查清更多的事。”
菱角接上说:“那水来得可凶猛了,斥候见山羊躁动直往高处奔逃,就赶紧回报,大队人马赶紧撤的撤,退的退,好不容易把车拉上一个土坡,大水就冲了过来。幸好有兵丁死死拉住,才没被冲走,他们都是这么受的伤。”
田乐心想起做的梦,难怪像在海里遇到了风浪,这估计又是孟桐设计的,投毒、暗杀加上淹水,他们真是命大得很,叹口气问紫砚:“你们去看了伤兵吗?伤得严重吗?”
紫砚说:“多是皮肉伤,有两个伤了骨头,小军医已经给包扎过了,大人安排用马车送他们回城找老疾医诊治,待伤好了再走官道至永昌报到,还给了不少钱,让他们好生修养。”
青莲说:“钱长生说,也知会了这边的人,会照顾他们的。”
田乐心问:“他们已经走了吗?”
菱角说:“在途中就送回去了,紫砚姊姊回来后,他们就被送走了,时长安排的,不会错。”
田乐心重新坐好叹口气说:“你们应该叫醒我,我是该亲自感谢他们的。”
紫砚说:“姑娘放心,我已经帮姑娘谢过了,他们都很感激您,让千万不要打扰姑娘休息,我们才没叫醒你的。”
田乐心讪讪一笑说:“我都没亲自去谢,他们感激什么。”
紫砚说:“哪家大婢女去做的事,不是代表主子的。我们做了,这时,就等于姑娘做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代表姑娘,所以做事才要小心周全。”
田乐心想起她们修补兵丁的旧衣这件事,这功劳不会也算在她身上了吧?田乐心刚要问,常荣轩就掀开车门帘钻了进来。菱角吓了一跳,往后倒去,紫砚一把扶住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车里本来就不宽松,常荣轩不好意思的又退出车厢,蹲在车架上跟她们说:“都安顿好了,你们也出来听下明日的安排吧。”
田乐心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车,夕阳已落,余晖在这片空地上涂满橙红,一片低矮的军帐完全不像在亭长暂借的营区般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