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过了午时,时长在外面跟他们说:“公子、姑娘,马上就停车休整了,左营已经架锅煮好了粥,一会儿我盛两碗送进车,张副将和刘副将会自己带着吃食过来,公子是在车里跟他们商议,还是下车说?”
常荣轩小声问田乐心:“你介意他们进车厢吗?”
田乐心笑笑说:“不介意,让他们进来商议吧,你们要说的事,若是不合适让我听见的话,我去后面跟婢女们一起吃就是了。”
常荣轩说:“没什么不能让你听的,你就在这里吃吧,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起吃。”田乐心点点头,常荣轩跟时长说:“让他们进车厢里说话吧。”
等车停了,时长去端粥,回来的时候带着两位副将一起进了车厢,张怀林一见田乐心就咧嘴笑着问候:“姑娘安好,听说姑娘跟我们一路走,我高兴坏了,你放心,有我在前面探路开道,万无一失。”
刘猛放好粥碗和馍饼给田乐心行礼问安:“五姑娘安好。”
田乐心跟他们说:“都坐下吧,咱们在路上,一切从简,也不必这么多讲究,常大人有话跟你们说,吃饭时间本来就短,边吃边说吧。”田乐心说完帮常荣轩拿过粥碗和馍饼,又从食盒里拿出了带来的小菜和蒸肉,分给大家一起吃。
刘猛赶紧拦住田乐心说:“五姑娘别分给我们了,大人有伤在身,应该补些,我们不必的。”
张怀林也说:“姑娘和大人吃就行了,不必分给我们。”
田乐心摇摇头说:“你们也许久没吃过家里做的菜了,多少吃几口,就当给嘴里加点味道。”
常荣轩说:“乐心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吧,我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议一下,之后要走的路线。”
然后就拉着两人看着地图,指指点点的说起之后要走的路线,田乐心安安静静分着菜和肉,时长也分到了。大家一边吃一边分析路线的合理性,最后定下了一条捷径,速度不变的情况下,可以少用七、八日的时间,还准备了两条相对难走路段的备用路线,也就多用两三日的时间。都确定好了,饭也吃完了,两位副将带着空碗下了车,分别去自己的营里通报新的路线。不一会儿车动了,看来是都搞定,出发了。
之后,果真离大路越来越远,走得大多都是荒地、滩涂,都是放眼望去了无人烟的地方,只有需要补给时能看到人迹。补给大都是时长和王洪宁带人去附近的城镇采买运回。田乐心见了几次王洪宁,见他十几岁的年龄,人却是老道,问了才知道,他在孟家老宅时跟着孟老大人读过书,看来张怀林觉得孟将军是好人,也是有原因的。他家老人肯教一个捡来的孩子读书,人就不坏,这孟将军可能也是到了京都,被灯红酒绿迷了心智,走错了路。
田乐心看着懂事的王洪宁若有所思,常荣轩问田乐心:“你老看那孩子,打得什么主意?”
田乐心回头看常荣轩,居然察觉到一丝醋意,笑着跟问他:“你是吃梅子了?怎么有酸味?你要看他不顺眼,不如把他送走?”
常荣轩笑着点点田乐心的眉心说:“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田乐心说:“张怀林的性格说好听点叫直爽,说不好听点叫鲁莽,身边需要个懂兵法的军师。我观察了一下,虽然张怀林犯轴的时候油盐不进,但行军布阵方面,是有自知的,他有经验没谋略,还是能听得进话的。所以我想送王洪宁去书院,哪怕只中个秀才,以他的头脑,回来做个军师也比现在好。要是能参加科考,中个举,外放个官做也不是难事,等张怀林卸甲归田时也有个去处。他若要想自请回来,做那这家伙的军师就更好,你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常荣轩听完说:“他们都是极知感恩的人,你送王洪宁去读书,他必是要回来报恩的,不仅是我如虎添翼,张怀林想必更会以你为恩人,会为你肝脑涂地。”
田乐心说:“我可没想他为我做什么。”
常荣轩说:“我当然知道,但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我自然是支持的,你打算联系你二兄?”
田乐心说:“就算飞鸽传书,这一来一回又走远了不少,我相信二兄也会同意这办法,所以我想修书一封,让他带给二兄,让二兄帮忙安排读书的事。”
常荣轩想了想说:“这事可行,你二兄也认得他,必会助他的。我也修书给阿翁,这边派几个左营的骑兵护送他回去,他们也不用再回来,直接跟阿翁代训的部曲去永昌即可。”
接下来就是说服王洪宁,当然是由田乐心出面,当着张怀林的面,把事情说了。田乐心说的事,张怀林是没有二话的,王洪宁思考之后也同意了,于是当晚他们就各自修书,田乐心的交给王洪宁,常荣轩的交给挑出的左营骑兵。
第二日一早,兵分三路,各自出发。不止,是兵分了四路,常荣轩派出了四个亲卫去了广汉,接李疾医和小跃志去永昌,还要安排那个药铺,让李疾医找个合适的人接手,不能让那附近的穷人失去了医疗保障。
常荣轩的伤势也见好,每日早药的汤药都有好好喝,敷的药也见效颇好,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走荒原和走大路边不同,车子颠簸是不可避免的,田乐心时常被颠得恶心难受,没有食欲,要么就是一副昏昏欲睡,没精神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军中居然传出田乐心受孕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