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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直没有人挑破而已,今日,总算是有人坐不住了。

朝堂上,各自站了队的大臣们几乎要在金銮殿上吵起来。

中立的大臣们:“……”

他们还是等刑部尚书和大理寺查清楚怎么回事儿,再出头吧,免得被这些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惠帝冷眼瞧着平日里自诩稳重的能臣们脸红脖子粗的互相揭短,一双眸子阴沉沉的,仿佛揉碎了寒天里的阴云。

姚相一直观察着惠帝的脸色,一直未曾开口。

他是三殿下的岳家,这个时候开口有包庇的嫌疑,有些话由旁人来说更合适。

这边朝堂上乌烟瘴气,惠帝气的发了好大的火,陆惜月则到了太后宫里,继续着手先前因为朝会祈福被迫停下的治疗。

“怎么几日不见,脸色这样难看,哀家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府上养几日。”

太后对陆惜月的印象很好,小姑娘年纪轻却十分稳重,也从不在她面前居功。

至于外头传她失了清白的流言,她只当没听见。

换做她年轻时候,大概也是和世人一样,觉得女子名声有瑕,亦或是生了别的事情,就该自我了断,还能落个宁死不受辱的好名声。

经历了这许多,当上了太后,仔细想来,都是狗屁。

这世道啊,对女子总是不公平的。

什么名声清白,女子受辱,怎么也不该是女子失了贞洁,而是施暴者肮脏不堪。

活着才最重要。

看着眼前少女除却脸色不大好看之外,并无什么大碍,加之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太后并不觉得她是会吃亏的人。

陆惜月不知道太后的看法,轻笑一声道:“不是什么重伤,休养两日就好了,太后的头风等不得,已经耽搁许多日了。”

少女神色不似作伪,话语间也并无谄媚之态,太后叹了口气,任由她捻着银针,在自己身上施为。

躺着过了许久,太后与她说起了被关在天牢里的萧云珩:“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宁王那边你不必忧心,就是让他在天牢里吃些苦头,不会有什么大事。”

“臣妇明白的。”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沉得住气。”

换做别人,早裹着替她治病的功劳来替宁王求情了。

陆惜月没说话。

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呢,质疑惠帝的惩治?那她估计也要被关到天牢里。

待到替太后扎完针,陆惜月没说什么,太后就开口道:“罢了,你明日来早些,替哀家针完,去天牢里看看宁王吧。”

她看得出来,这孩子表面上不做声,实际上心里也忧心的紧。

果然,少女无意识扬起了眉梢,欢天喜地的谢恩。

出了宫,陆惜月揉了揉脸颊,心道自己演的还算不错。

太后心慈,对她向来不错,所以一开始,她只暗地里表露出一点点的忧虑,还要强撑笑脸,太后必然会有所松动。

这一天,太后和惠帝是一样的。

对待看中的人,总是分外的心软一些。

转日晌午,替太后扎完针,太后果然帮她从惠帝那里讨来了与探视萧云珩的机会。

天牢与刑部大牢不同,推开大门进去,里面死气沉沉,阴森森的像是布满了污秽瘴气,这还只是第一道门。

为了防止有突发情况,关押犯人的牢房要经过三道门,最后才是到了最里面。

随着最后一道门关上,扑面而来的腥臭气仿佛透过皮肤深入胃里,在里面翻滚着,每走几步,路过一个房间,铁铸的几乎有人手臂那么粗的栅栏间里,都关押着些面目可憎,看起来人鬼不分的犯人。

狱卒知道她的来历,态度恭敬领着人进去,“王妃放宽心,咱们王爷好着呢,他和这些犯人可不一样。”

能被关在这儿的,多数是穷凶极恶之徒。

萧云珩不一样,是被惠帝打发到这儿来反省的,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领着人到了里面,周遭的昏暗逐渐迎来了光亮。

听到脚步声,坐在干草堆里的萧云珩掀了掀眼皮,似是无趣。

少女的身影踏入从窗口斜洒进的阳光里,一身青玉般淡雅的罗裙在这一刻都显的格外鲜亮。

青年双眸陡然亮了起来。

“阿月。”

他惊喜万分,起身迎过去。

陆惜月看清了他所在的环境,原先的担忧一扫而空。

相比那些犯人居住的牢房,平日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看起来就有种令人不适的恶心,萧云珩住的地方虽然隔绝不了那些难闻的气味,却格外的干净。

连坐在垫下的干草都是新的,旁边还有新的草垫,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有干净的衣服换。

她现在理解狱卒方才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狱卒很有眼力见儿的把牢房的门打开了,“二位说说话,我到外面等着,不过不要太久哈,小的也为难。”

陆惜月将一块银子塞到他手里:“劳烦小哥了。”

得了银子,狱卒笑的更卖力了:“不麻烦不麻烦,我先下去了,你们慢慢聊。”

等人走了,陆惜月往牢房里去,将提的东西放下,忍不住笑了:“哪儿有做犯人做成你这样的。”

萧云珩拍了拍身上的衣袍,纵然是干净的,在这儿待的久了也染上难闻的气味,他只能去牵她的手,防止身上的味道沾到她身上去。

捏着少女莹白指尖,他视线有些贪婪的落在陆惜月脸上,一点点描绘着她的眉眼:“这里的牢头曾承过我宁王府的恩,待我就与旁人不同些。”

“难怪呢,我这一路走过来,还挺吓人的。”

“吓人就不要再来了,这里怪脏的,你在王府等着我就好了。”

陆惜月睨了他一眼,总觉得青年说这话时有些口不对心。

萧云珩坦坦荡荡,仿佛说的真心话。

其实也不算真心。

再艰难的日子他的过过,让他觉得煎熬的是,在牢房里的这些日子,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

如今见到了,安心了,又觉得不该。

她不该出现在这种满是肮脏龌龊的地方。

盯着看了会儿,她先抽回手,把盒子打开:“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和书,也不知道陛下还要关你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