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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空无一人,凉风裹挟着薄雾飘动,陆惜月靠着墙角,很快消失在客栈附近。

城门已经关闭,现在肯定是出不去,房里被她打晕的女侍至多一个时辰就会醒,这个时间段,她必须找到一个可靠的藏身地。

戎玉要是知道她跑了,明天必然会派人把守在城门口。

她没法儿光明正大的离开。

穿梭在黑暗之中,她掂了掂方才从那女侍身上搜来的银子。

也就二两碎银。

戎玉可真是够抠门儿的,给他当随行的女侍,尤其是这个女侍身手不凡,全身上下居然只有二两银子。

默默在心里鄙夷了一番,陆惜月看到不远处一个深巷,抬脚就迈了进去。

也是运气好,巷子延伸到一户人家的后墙,还有个拐角,放了不少杂物,略微整理一下,还能遮挡夜霜,勉强能在这儿过夜。

铺好碎板与地砖隔绝开,把旁边折了好几个角的草席盖上去,陆惜月把银子踹进怀里,靠着墙,双手环胸就这么闭上眼睛休息。

头顶月色皎皎,周遭还有蝉鸣声,到了这儿之后,她还是头一回露宿在大街上。

想想到处才到这儿,被流放的路上还有人说话作伴,到咯流放之地还有个破草屋遮风挡雨呢。

约莫一个时辰后,趴在地上的女侍捂着脑袋站起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后颈脖疼的厉害,她伸手去摸,摸到了满手快干涸的血渍。

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她猛的怔住。

坏了!

女侍走到窗口,伸手捞起了被撕碎绑成绳索的床单被罩,暗骂了一声,立刻夺门而出。

“人跑了!”

拢紧了亵衣的领口,月光下青年的脸色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冷光。

女侍跪在地上,低头认错:“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惩罚。”

戎玉没说话,沉着脸大步跨出了房门,来到先前陆惜月住的地方。

窗户大敞,地上都是是从被套里掏出的棉花,窗台上的布绳栓在了床头,坠到楼下,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女侍跟着进来。

“怎么回事?”惊讶过后,戎玉疑惑问。

陆惜月已经服用过迷药,按理来说不该有力气逃跑更别提是在女侍的眼皮子底下。

“陆姑娘骗属下要小解,让属下去拿便盆,属下不曾怀疑,谁知转过头,就挨什么东西扎在了脖子上。”

女侍憋屈道。

戎玉看到了丢在角落里的铁钩,是帐幔上原先有的。

他眯了眯眸子,薄唇微勾,笑意凉凉。

“是那碗粥饭。”

倒是他大意了,以为陆惜月被吓了软筋散,一碗最正常的粥饭罢了,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陆惜月的医术十分厉害,想必那粥饭里必然有什么东西能令迷药失效,否则无法解释她身上的迷药为何没有作用。

“带上两个人,立刻去城门口,她身无分文,没法儿在城中久留,必然会等天亮,寻机会出城,只要是身形与她相似的,都检查一遍。”

陆惜月何等聪明,必然知道他会派人到城门口把守,是以,会改头换面也说不定。

容貌可以变化,身形可改变不了。

女侍听着,摸了摸身上放钱的地方,犹豫了瞬道:“殿下,属下身上的银子,被陆姑娘拿走了。”

她只剩下二两银子了。

凌厉的目光顿时落了下来。

女侍低下头,脊背上冷汗连连。

“多少钱?”

“大概,二,二两银子。”女侍面上闪过尴尬。

戎玉:“……”

他还以为有多少银子。

不过,二两银子也足够一个寻常百姓过上将近一个月。

陆惜月没有住宿的地方,若是用这二两银子住店,也就能住三四个晚上。

思来想去,他还是道:“城门口你带两个人守着,另外让人去客栈一家家找住店的名册。”

无论是花费多长时间,他都要找到陆惜月。

女侍应下,忙不迭退了出去。

戎玉立在窗口,捡起床单被套打结的地方看了看,唇角溢出两声轻呵。

陆姑娘,还真是越发对他的胃口了。

天蒙蒙亮,陆惜月忍着腰酸背痛起身,她连城门口都没去,趁着早晨赶市集的人多,找到一家成衣铺花四百文买了件素净的男装。

头发也简单用先前衣服上的腰带扎了下,随手捡了个树枝烧出灰,把眉毛勾的粗些,再涂到脸上弄出线条,不仔细看的话,当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顶多是个十五六容貌俊俏些的小少年。

毕竟女生的身躯没那么粗壮,这幅身体十七岁,看起来与十五六的少年正是相当。

做完这些,她到街上买了两个包子。

小贩儿热情的问:“小公子要什么馅儿的。”

“肉馅儿的。”

话音刚落,身后两个青年犹如旋风般的从后头窜了过来。

“快让让,快让让。”

众人闻声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几个小厮抬着轿撵风风火火的停在了包子摊儿旁的医馆门口。

领头的小厮上前,把门帘儿掀开,躲在轿撵下将里面的人背出来。

个头娇小的少年轻松被青年背着,直奔医馆。

一群百姓好奇的围了上去。

“这不是薛记酒楼的小少爷吗,这是怎么了?”

有人认出了小少年的身份。

“你们没听说呢,薛少爷前两天一直高烧不退,这都好几天了,大夫都请遍了,听说昨儿个才好了些,不知怎么的,今天又复发了,只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也不知道薛小少爷能不能撑过去,他才十二岁啊,况且薛老爷可是大善人,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啧,高烧反复,别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胡说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有惋惜亦有好奇。

陆惜月听着,把热腾腾的包子往嘴巴里一塞,往医馆去了。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自然是她该做的。

但也不妨碍她捞些报酬好回家。

医馆里,老大夫正在给薛家小少爷把脉,面貌苍老一双眼睛深黑有神,可此刻摸着少年的脉搏,眼里神色凝重。

陆惜月刚进门,身旁一道高大人影就闯了进来。

“李大夫,我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