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陆惜月没有看过原文最后的结局,必然也会这么觉得的。
谁知道看似不争不抢,后宫中贤名堪比皇后娘娘的婉妃娘娘,最是狠辣记仇,从她手里下去的人命,双手数得过来。
位居四妃之一,还没有家族支撑,手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沾。
云妃死后的第三日,乌凉,大齐和西岭的使臣也陆陆续续到了。
其中乌凉来使是一位年长的女官,乌凉百姓与苗疆有些相似,都擅医,当然,乌凉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又以买卖药材为主要经济,医术上自然要比苗疆更精进一些。
西岭和苗疆一样,派遣的来使是西岭的燕王,年纪颇大,身形也圆润,看起来是一位很好相处的长者。
这其中,就属大齐的来使最为特殊。
男子长发雪白,连眼眉和睫毛都像冬日枝头的霜,白衣翩然,如凝脂般的一张脸姿容堪称绝色,仿佛是从古书画中走出来的谪仙,看不出半分烟火气息。
此人是齐国的国师,据说俗姓丰,具体什么名字却不清楚。
原文的故事主要围绕在姬无痕姚心语和萧云珩这个大反派身上。
如今剧情偏移,原文里匆匆略过的许多暗线都涌了出来,陆惜月只能依靠自己的耳朵和萧云珩的见闻来了解这些人。
宫宴设在长乐宫,所有皇亲国戚还有三品以上的臣子皆要出席。
家眷自然是要懈怠的,毕竟除却各国主使,使团里也还有女子。
太后的身体日渐好转,陆惜月借口身体不适留在家里注意,倒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觥筹交错之间,殿内舞姬们随着鼓乐齐鸣翩翩起舞。
源自于惠帝的重视,萧云珩则与一众皇子们坐在一处,他们的正对面,便是各国的使臣。
“宁王回京这么久,本皇子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今日便借着使臣们的光,敬宁王一杯。”
周遭交谈声不绝于耳,无人注意时,姬无痕微微一笑,冲萧云珩举杯。
他自然是不指望与萧云珩交好。
双方的梁子早就结下了,无论是宁王府流放抄家,还是他派去流放之地的杀手,想必他亦心知肚明。
不过是想在惠帝面前,讨一番好罢了。
萧云珩微微转头,侧睨了含笑的青年一眼,“本王不胜酒力,就不与三皇子共饮了。”
他神色冷淡,手臂都没动,便收回了视线。
姬无痕面上的笑容僵在唇角,即便是他如此擅于伪装心性的人,也没想过萧云珩竟然这么豁的出去,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应付!
他眯了眯眸子,目光凌厉剜在对方身上。
“殿下。”
姚心语柔柔出声,掌心按在姬无痕手腕上,示意他别再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风度。
不过……
萧云珩这是要彻底与他们撕破脸?
姬无痕举着酒杯将辛辣的酒水仰头喝尽,转头与姚相聊了起来。
高座上,惠帝正与大齐的国师说话。
戎玉就坐在萧云珩正对面,不过抬眼,就看到打头的那张脸,十分熟悉。
他蓦然一怔,脑海中划过另一张倾城明艳的脸。
这不是那天琉兰花会上与青青姑娘一道出去玩儿的男子么!
与身侧乌凉使臣敷衍说笑的末奢回过头,见戎玉盯着不远处瞧,他顺着看了过去。
青年黑衣凛然,俊眉冷厉,与记忆中青涩却肃杀的模样大有不同。
萧云珩!
末奢眼底骤然凝起冷芒,捏着杯盏的力道逐渐收紧。
萧云珩自然是感受到了对面两道毫不掩饰的目光,他淡定端起酒杯,与末奢对视。
多年的老对手时隔七八年再次相见,隔着舞姬们轻盈的袖舞,末奢唇角勾起抹笑,端着酒杯回敬。
二人隔着两三丈远的距离碰杯。
全然忽视了表情激动的戎玉。
萧云珩很清楚,这样的场合,是无法避开戎玉的,但他对这个行事怪异,很有可能觊觎自己的人的苗疆样子,全无好感。
避不开,那便无视好了。
姬无痕看到萧云珩举杯的动作,脸色冷了下来。
“末奢,此人是惠帝的哪个儿子?”戎玉还记得方才内侍说过,对面第一排坐着的都是惠帝的儿子,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萧云珩也是皇子中的一位。
末奢放下酒杯,缓缓道:“他不是惠帝的儿子,他就是我和你说的宁王。”
戎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看了看末奢,又看了眼对面的青年,笑道:“你把他形容的跟地狱修罗似的,本王子都没认出来。”
末奢口中的宁王世子,如今是宁王的萧云珩,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无比神勇,他以为至少也是像末奢这般粗壮糙实的武汉。
末奢嘴角狠狠一抽。
合着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如萧云珩长的俊呗。
戎玉淡淡笑过之后,眼神冷了下来:“先前惠帝亲封了一个姑娘为宁王妃,那个姑娘是不是姓陆?”
末奢没好气头。
身侧青年深深蹙眉,兀自倒了杯酒喝了,似乎十分郁闷。
“怎么了?”末奢不解。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在琉兰花会上遇到的那位姑娘么。”
“记得啊,不是给了你假的身份住址吗。”
话音刚落,末奢反应过来,“那个好好好莫不就是,宁王妃?”
戎玉没回答,脸色却更差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末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能顺利投身入苗疆,也亏了当年阴差阳错救了在外狩猎,险些被丧命于白毛老虎口下的戎玉。
这些年,他表面不参与苗疆王位之争,实际上一直暗中支持戎玉。
那日琉兰花会后,戎玉便兴冲冲让人给他传迷信,说他看中了一位大夏的姑娘。
他想娶回家做王妃。
戎玉行事素来怪异难辨,可但凡下定决心要做的,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末奢只能派人根据他的描述四处寻找那个美貌无双的姑娘。
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天都没影子,结果在大夏宫宴上寻到了踪迹。
偏偏人家已为人妇,嫁的还是大夏的王爷。
思虑片刻,末奢替他存了几分侥幸:“你怎么就确定宁王妃就是那个骗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