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珩淡定的走上前,将她身前方才被人群挤出了褶皱的袖口给抚平。
“没关系,你若是想待,就待着,没人敢说你什么。”他旁若无人的站在少女身侧,凌厉的视线轻扫,带着迫人的寒意,俨然是一副撑腰的姿态。
暗自腹诽的宫人们见状忙低下了头。
传言果然不假,宁王当真这般宠爱陆惜月。
“拜见宁王。”赵嬷嬷与章太医行了礼。
陆惜月摆脱某人力量缠到自己手腕不老实的手指,看向赵嬷嬷:“我已经回答了章太医的问题,站在嬷嬷可以信我了吧。”
赵嬷嬷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感受到少女身后投来冰冷的视线,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瞬间委婉了下来:“陆姑娘,是这样,太后娘娘的身体容不得我一个奴婢做主,不如,陆姑娘等陛下来了,再同陛下请示吧。”
这位宁王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看似规规矩矩,冷言少语,实际上要是惹怒了他,连皇子也是敢打的。
二皇子就是一个例子。
赵嬷嬷还清楚的记得那是秋天,正逢二皇子的生辰,宁王带着王妃和还是世子的萧云珩进宫赴宴,饭桌上二皇子喝醉了酒,讽刺了萧云珩两句,被陛下呵斥了。
事后他大概不服气,酒劲儿上头之后竟然将萧云珩拦在花园里,讽刺他长的像小白脸,赫赫战功都是靠宁王给他的。
萧云珩就把人打了一顿,还踹进了荷花池里。
九月的天,好在还有些夏日里的余热,否则二皇子真就要被冻出个好歹来了。
即便如此,陛下也没有责罚萧云珩,而是下令把二皇子关在皇子府面壁思过一个月。
也是从那之后,萧云珩多了一个煞星的名头。
不过时间久了,倒是有很多人把这件事儿忘了,赵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本该见怪不怪。
偏偏那天晚上她是亲眼瞧见这位下手的。
夜黑风高,十三四岁的少年拳脚凌厉,硬生生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至今想想都心有余悸。
陆惜月很清楚赵嬷嬷的顾虑,她莞尔一笑,道:“嬷嬷的意思我明白的。”
“陛下驾到——”
首领太监的传话声穿透整个大殿,惠帝招招手,示意宫人们停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进了大殿。
“拜见陛下。”
陆惜月屈了屈身子,和萧云珩一同行礼。
“你们夫妻俩怎么还在这儿?”看到二人,惠帝十分意外。
老三和老三媳妇儿不是早就出宫了。
萧云珩平静答道:“太后留了臣与王妃说话,又恰逢太后头风发作,王妃身怀医术,便留在这里,看是否能帮上忙。”
惠帝的视线移到了陆惜月身上。
少女眉目如画,亦是坦然自若。
从流放之地回来的探子告诉过他,这小丫头的确是会医的,而且还挺厉害。
他没有说话,而是招来了章太医询问太后的情况。
章太医如实说了。
惠帝听完,深深皱起了眉:“这么说来,太后的头风症是与气郁有关。”
“看脉象的确如此。”
“赵嬷嬷,太后一直是由你侍奉,为何好端端的会如此?”惠帝一撩衣袍,坐在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质问。
赵嬷嬷低下头,“老奴不敢欺瞒皇上,太后心胸气郁是因为……因为三殿下。”
略一犹豫,她把事情说了出来。
惠帝眯着眸子,眼底怒气翻滚着。
周围知道内情的宫人将头埋了下去,生怕生气的帝王将怒火牵到自己身上。
陆惜月暗暗挑眉,倒是没想到太后头风发作居然是被姬无痕气出来的。
立在惠帝身侧的周围默默替姬无痕点了一炷香。
三殿下可真倒霉啊,成亲的时候诸事不顺就罢了,看陛下这样子,他这段时间怕是要没安稳日子过了。
果然,沉默片刻后,惠帝嗓音里含着压制过的怒气,吩咐周潍:“去告诉老三,这半个月不用上朝了,就待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吧。”
周潍恭敬应了声是,立刻吩咐下去。
陆惜月与萧云珩对视一眼,抿唇克制着笑意。
话说回来,今天终于吃到的时候,惠帝还让姬无痕和姚心语过好日子,等琉兰花会到了去凑热闹。
现下热闹肯定是去不成了。
也不知道姬无痕知道这事儿,会不会怄死。
待周潍吩咐下去,惠帝起身,想去里间看看已经昏睡过去的太后,被章太医给拦了下来。
“陛下还是让太后好好休息吧,眼下才扎了针,不宜被打扰。”
惠帝只得重新坐回来,看着面前模样十分般配的夫妻俩,缓缓开口:“陆家丫头,你既说你也是会医的,不如说说太后这病,该怎么治吧。”
陆惜月老老实实将方才与章太医说过的答案重复了一遍。
惠帝听不懂,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默默不吱声的章太医。
“陛下,陆姑娘所说的治疗方法,老臣虽没有尝试过,但依臣的经验来看,是管用的。”
“当真?”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在听到章太医确定的答案时,还是免不了震惊。
“臣不敢欺瞒陛下。”
章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医术极高,他都这么说了,想必不会有错。
这般想着,惠帝审视着貌美沉静的少女,布满威仪的瞳孔之中生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疑虑。
帝王多疑,什么时候都不例外。
“既然陆丫头你有这个本事,那便替太后诊治吧,若是能治好太后,朕重重有赏。”
所幸只是出众的医术而非其他,惠帝心中没有太多的顾忌。
还是太后的身体最为重要。
陆惜月早有预料,微微屈膝,应下这门差事。
考虑到太后的病情严重,惠帝稍加思索后,下了命令:“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你就住在太后这儿吧,方便给太后治病。”
此话一出,陆惜月还未说什么,萧云珩便拧起了眉。
“陛下,如此怕是不妥。”
太后的病不知道要治多久,这宫里人多眼杂,不知多少危机。
“如何不妥?”
惠帝脸色沉了下去,面对自己心怀愧疚的侄子,他可以纵容,可事关太后,这小子就不能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