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爷子在做生意这方面破爬滚打几十年,各种门道自然清清楚楚。
于他而言,除却自己之外,哪怕是枕边人都难以相信。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家业没有交到盛钦手中查清楚他并非是自己的血脉。
他忍不住往最恶心的那一面去想。
若是盛钦早就知道他并非是盛家子,他与夫人纵横多年,为的就是谋夺盛家的家产。
后来事情败露,才不得已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脱离盛家,全身而退。
制造肥皂的法子也是他早就琢磨出来的,脱离盛家令他心头难平,是以投靠陆惜月与赵品谦。
这般想着,盛老爷子手心不仅沁出一层冷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在等下去了。
盛钦与陆惜月,绝不能再留。
与此同时,陆惜月正在府上应付泪眼婆娑的陆母。
赵天斳离开之后,萧云珩就没有再往家里请大夫,不过陆惜月每天的“情况都在好转。”
赵天斳离开有三两日,他的那些眼线就算知道了陆惜月没事也无用。
待他到京城,等待他的只有天下商行十多位族老的审判。
哪怕他的手下将消息传过去,也是无用。
看着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的陆惜月,陆母高兴的落泪,左右拦着不让她再去忙铺子的事。
生怕再有劳累过度伤了身子这么一说。
“娘,我真的没事儿了,你看我,能跑能跳的。”
她跳下床,当着陆母的面儿一跳。
“没事儿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月儿,听娘的话,乖乖的,多休息两天。”
陆母眼眶还是红的,陆惜月到底是不忍心让她再担忧:“那我听娘的。”
她弯唇轻笑。
陆母这才满意了,不过还是不放心,勒令萧云珩盯着她。
“你们夫妻两个,最近都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待着,有什么事让旁人来处理。”
铺子又不是离了这两人就开不下去了。
“是是是,娘放心,我一定听话。”她笑吟吟保证道。
“娘放心,我会看着她的。”萧云珩淡淡出声,附和一句。
眼看两人感情越发好了,陆母新下宽慰不少:“行了,你们夫妻两个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出门时,陆母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抱上外孙子,这么久了,两人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母想催一催,想到陆惜月最近的身体,到底是没开口。
她抬头望着天,眼里有了泪光。
国公爷,你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女儿一生平安。
那日在盛钦住处刺杀他们的人一直没有下落,不过镜一带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当年背叛王府的下人,找到了!
晚上,镜一扛着绑的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丢在了书房的地上。
男子吃痛,闷哼一声。
他口中紧紧塞着的布被镜一扯下,抬头的瞬间,书房内视线昏暗,他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世,世子!”
他面上一惊,浑身的血液在仿佛这刻凝结起来。
面容俊郎,眼中蕴着嗜血凉意的青年不含任何温度的目光看过来。
“梁管家,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他语带讥笑,冷峻眉眼透出的寒意令人胆颤。
屋子里的烛火被点起,梁管家嘴唇哆嗦着,看到了青年身侧面容精致的少女。
是国公府的那位纨绔千金,陆惜月!
“世子,世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吧,世子,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可怜可怜我……”
他匍匐着身子将头磕在地上,企图得到一丝谅解。
萧云珩冷冷一笑。
“我王府上下几百口,你又何曾可怜过我们?”
当年王府被抄家,父王与母妃被斩首示众,其余亲属连坐。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梁管家心中“咯噔”一声,几乎不敢与青年对视。
“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惜月静静看着浑身颤抖的中年男子,心中没有半点可怜。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不承认。
“不见棺材不落泪。”
青年面无表情,示意镜一将东西拿出来。
梁管家看着镜子从怀中掏出一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上面还刻着阿宝两个字。
他唇色陡然白了。
那是他儿子的长命锁!
青年素白的指尖抚过长命锁上的刻字,幽幽道:“阿宝,是梁管家的儿子吧。”
梁管家咬牙,死死盯着那只长命锁。
“七八岁的年纪,已经学了不少字,看来梁管家对他寄予厚望啊。”
穿堂而过窗风吹动烛火摇曳,照映着青年冷硬的面容,那双湛黑的眸子居高临下,神态平静,分明是最寻常的语气。
梁管家听着,只觉得浑身发凉,仿佛上下的力气都被泄了出去。
良久,他才道:“世子想做什么?”
难不成,阿宝在他手中。
萧云珩眼底有了笑意。
只是那份笑,看着骇人。
“我要做什么,取决于梁管家你。”
梁管家深深吸了口气,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儿,心中还存有侥幸。
他早就将阿宝与家人藏了起来,自己孤身一人在外躲藏。
这长命锁是当年在王府的时候打的,王妃还特意送了礼给他,萧云珩知道,也不足为奇。
说不准是假的。
都这么久了,他们才找到自己。
说不准根本就没找到阿宝,只是为了诈他一诈。
“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我如今是平头百姓,早就脱了奴籍,你如此待我,就不怕……”
“梁管家。”陆惜月听不下去了,沉沉打断他的话,“你不会以为将人藏在梅花镇,就永远不会有人找到吧。”
梁管家愕然睁大眼睛。
不错,他的妻儿被藏在了梅花镇,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他们怎么会?!
“我劝你还是乖乖的配合我们,否则,你的妻儿就只能下黄泉等你团聚了。”
陆惜月恶声劝告着。
她不是喜欢用这种威胁手段的人,可梁管家方面背叛王府,害了那么多人命。
她看向萧云珩,纵然青年此刻出奇的平静,她也能感受到他心中几乎泣血。
宁他亲眼看着宁王与宁王妃斩首,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何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