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恍,便临近年关,雁南的天相比当初才搬来时,也冷了不少。
陆惜月的成衣铺在年末的月底中旬开张,因为衣裳上多数人从未见过的花纹图样,还有一些精致奇特却又不失雅致感的小配件,生意倒还算不错。
坐等着拿了好几个铺子的营收,很快手里就多出了三万多两银子。
与赵品谦的合作下,七品香斋已经开了四五家的分店,不过最赚钱的当属花露铺子。
陆惜月决定将雁南设为花露铺子的总部,等年初开春的时候,再花钱买一块田,专门种花用以制作香露。
制出来的香露再由人送到各地,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每次在哪儿开个花露铺子,都要找一块地种花等开了。
眼看着生意一点一点的壮大,每天光是看账本都要花费不小的时间,陆惜月心里生出一股成就感。
当然,这才仅仅是她宏伟目标路上的一个小成功。
雁南的深冬没有大雪纷飞,刮在脸上的风也没多冻人,家家户户开始在门上贴对联,挂炮仗,既喜庆又热闹。
焰火满天的除夕夜,陆母亲自下厨做了七八道菜,不同于刚刚流放那会儿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现下只要陆惜月随口报出一个菜的名字,她都能顺利的做完这道菜。
味道自然是可口的,只是不如客栈酒楼里掌厨多年的师傅罢了。
一家人围在饭桌上,享用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听着在高空炸开的炮声,欢腾热闹的祥和场景仿佛将这大半年来的阴霾都彻底驱散。
“没想到啊,这么快就过去了一年。”陆母看着夜空中色彩明亮的烟火,不由有些感慨。
大半年之前,她们从京城勋贵跌落至流放犯,本以为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谁曾想,竟然还能有一家人围坐桌前,吃团圆饭的场景。
看着貌美无双,逐渐长大沉稳的女儿,陆母心中颇为欣慰。
孩子长大了,真是好啊。
她没有说什么令人伤感的话来破坏这份难得的美好,只是笑吟吟转了话锋:“这都是新的一年啦,你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添个外孙,或者孙女呢。”
“咳咳……”
陆惜月捧着汤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红着脸一呛。
萧云珩立刻抬手,轻抚她后背,温和且细心的叮嘱:“慢一点。”
青年明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那双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深藏心底的思绪。
陆惜月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头一胎,便见到自家大哥挑着眉头,意味深长的眼神。
说实在的,这也不是陆母第一次催促他们两个赶紧生个孩子了,但还是头一回,当着他们的面儿,说的这么直白。
还没等她开口,身侧的青年便不紧不慢道:“娘,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况且,惜月的年纪还小,太早要孩子的话,对身体不大好。”
陆母听到这话,却是一愣。
大抵是头一回听见有男子会这般体贴自己夫人的话。
自家女儿的年纪,也都十七了,放在京中那些贵女里头,也不算小了。
陆惜月同样有些怔仲,虽然知道萧云珩这话多数是个借口,但男人眼中的认真却不像是假的。
她想起先前两个人睡在一个床榻上,他也从来不会有什么越矩的举动。
顶多也就是亲亲抱抱的程度。
吃惊归吃惊,陆母也就是这么一催促,说句实在的,要不要孩子到底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
“行吧,我就是提一句,你们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不急不急。”
难得女儿遇到了这么个会疼人的夫君,外孙子外孙女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了过去,几人安安稳稳吃完了团圆饭,正打算就寝,外头的门人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公子,陆姑娘,是盛公子!”
盛钦!
几人诧异,这大过年的,盛钦应该待在盛家吃团圆饭才是。
赵品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吩咐门人:“把人请进来。”
很快,门人就带着盛钦走了进来。
陆母待在这里也无趣,被陆惜月寻了个借口带着影月回房休息。
“赵兄,些大过年的,我来投奔你了,你可不要见怪。”
青年一袭蓝袍长衫,长身玉立,在风吹摇曳下那抹绣着精致暗纹的衣角飘荡起来,整个人如同压不弯的雪松一般,挺拔而健硕。
他的身体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
赵品谦略有些嫌弃的看着来人,随后问:“发生什么事了,不说清楚,我这儿大过年的可不留人。”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盛家名义上的嫡长子,除夕夜不吃团圆饭的跑出来,可不像他的作风。
盛钦却是摊手,抖了抖两袖清风:“赵兄还看不出来,我如今,已算不得盛家人了。”
!!
此话一出,便是陆惜月与萧云珩都跟着吃了一惊。
赵品谦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你母亲怎么办?”
盛钦早就无他说过,如果这一身病当真能痊愈,到时候,他就自请脱离盛家,这样,既保留了盛老爷子的脸面,也能让盛家积攒多年的富贵不落入他人手中。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尤其还选在了除夕夜当天。
“我母亲得了他的一封和离书,已经连夜启程回娘家了,至于我。”
青年唇角勾起抹嘲弄的笑容,“说起来,我不过就是个私生子,跟着母亲回到娘家,反倒让我母亲脸上无光,若是赵兄不嫌弃的话,就给口饭吃吧。”
好友前来投奔,赵品谦当然不会拒绝。
大手一挥,就把人安排住下了。
陆惜月还是后来才知晓盛钦自请脱离盛家这件事的细节。
想想也是,原本体弱多病,好几次病入膏肓的少年郎身体陡然好了起来,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盛老爷子不慌才怪。
之所以选在除夕夜这天挑明,则是盛钦算计好的。
那些常年不见的亲戚们都在这两天往来,盛老爷子极好面子,他当然不想把事情闹的难堪,再加上盛钦也没提什么过分的条件。
只一点,与他母亲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