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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有点远,陆惜月看的并不真切,隐约像是个半手心宽的琉璃瓶,染了颜色,被光影切割过的色块更加耀眼,很好看,也很眼熟。

那是四季春新出的桃子香露。

赵氏的当铺连香露也收吗?

她走近了些,瓶子外面贴着一张条子,显然是今天才收的。

东平城距离这里少说要四五天的车程,什么人专程跑到这里来当一瓶香露?

就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当铺的伙计从柜台后头钻了出来,将花露用帕子擦干净,撞进一个盒子里,转头收到了里头。

陆惜月想不明白,一瓶几两银子的花露而已,何至于这么精细的对待。

陆惜月满心疑惑的回到家,一脚踏入院门口,看见赵品谦举起扇子敲在阿水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交代你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

阿水捂着额头,身上的衣服也破了,还沾了不少灰尘,他委屈的瞥了自家公子一眼,挣扎过后,还是认错:“阿水知错了。”

“行了,下去吧。”赵品谦在看着他,一阵心烦。

阿水这才一瘸一拐的下去了。

她进屋,瞧见阿水屁股上的鞋印,有些疑惑:“阿水这是怎么了?”

赵品谦一拂衣袖,脸色不耐:“在外头和赵天斳身边的人打起来了。”

陆惜月微愕,阿水性子虽不算特别稳重,行事却都是有分寸的。

大庭广众和赵天斳的人打起来,她想听听原因。

赵品谦轻哼,提起赵天斳眼里有了凉意:“今早让他去点心铺子将账本取回来,谁知遇上了刘武那个混账。”

刘武是赵天斳的人,他带着两个手下推车,正好撞上了阿水,那推车险些翻了,两名手下稳住车之后,检查车里的东西,不曾想里面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花露。

阿水一眼就认出,那花露是来自于四季春。

赵天斳不是什么好东西,刘武更不是什么好的,他下意识就问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刘武气急败坏骂了两名手下,让他们将东西盖好,就要走人。

阿水见状,更觉得有猫腻,追问不止。

刘武恼了,与他吵起来,两人光是吵着还不够,在大街上就打了起来。

阿水一个人,刘武身后还有两名手下,当然不敌,最后还是点心铺子里的伙计闻声赶来,这件事才算完。

陆惜月听完,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是在赵氏当铺看到的桃子香露。

当铺里收香露还不算,是打发人专程去东平城买的香露?

陆惜月觉得事有蹊跷,当即说与赵品谦听。

赵品谦捧着茶盏的手放了下来,“赵天斳大概是想要研究你的花露是怎么做的。”

陆惜月一惊,赵天斳还有这样的本事。

赵品谦绷直唇角:“他手下养着一批能人异士,专做这样的行当。”

赵天斳的野心很大。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天下商行的家主之位。

垄断整个大夏的商户,归为己用,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陆惜月垂下了眸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二人静静在厅堂中坐着,直到外面的满园秋色闯入一道墨色的身影,她站起身,迎了上去。

萧云珩满身戾气,清隽眉眼蕴着寒意翻涌,却在触及少女湛黑明亮的双眸时,悄然化为无声的温风细雨。

哪怕只是离开半日,他却仍旧觉得时间过的太慢,想要快一点往回赶,再快一点。

回到家里又看见她迎出来,乌湛湛的眸子亮晶晶的,被烦躁与恨意包裹的一颗心仿佛瞬间被抚平。

若是日后安稳了,他们也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

触及少女欲言又止的视线,他唇角多了抹笑意,虚揽着她肩头,“进屋说吧。”

长廊下风大。

进了屋,与她坐在相邻的位置上,正要开口,少女身侧默默矗立的人影让他缄了口。

陆惜月会意,“影月,你去看看我娘在做什么?”

她是想让她去做自己的事。

转念一想,影月又会答:“奴是主人买来的,主人的事就是奴的事。”

影月屈膝:“奴这就去。”

很快,她便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厅堂之中,只余下她们三人。

萧云珩这才开口:“探听到一点风声,好像是王府从前的下人,不过对方好像早有准备,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早就人去屋空。”

拿到玉牌之后,萧云珩便着手调查污蔑王府之人。

过去这么久,总算是有些眉目。

是以,他今天带着暗卫去拿人,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

人没找到,这线索,算是断了。

陆惜月叹口气,轻声安慰:“没事,不着急,人总能找到的。”

萧云珩微微一笑,听着这句安慰的花,到底没有再多说。

傍晚,斜阳西垂,直到夜幕四合,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惜月躺在床上,外头的风拍着窗口,发出“吱呀”的声响,吵的人睡不着。

她望着头顶的帐幔,随后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

身侧的青年偏头看了过来。

黑夜之中,隐约能看清那双敛着光影的眸子。

陆惜月被他的忽然出声吓了一跳,缓了缓心神,“我原本与花铺的严婶说好,明日午间铺山上看花苗的,这雨下个不停,明天怕是去不了了。”

山上路滑,等泥泞的路面风干又是一两天。

“打发人说一声就是了。”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萧云珩放了心,“就当是歇息两天了。”

陆惜月轻嗯了一声,手摸到了心口的玉牌,莫名的安心许多,她闭上眼睛,很快有了困意。

雨声不断,一直飘到了后半夜才停。

原本以为陆惜月不用去山上,好不容易有了歇息的机会,想与她安静相处片刻,结果一大早起来,陆惜月就带着影月去买了不少纸笔回来。

萧云珩又拿了一万两银子给她,她打算用这笔钱,先把成衣铺开上。

铺面先不急,得先找几个绣工好的绣娘还有裁缝,另外就是布料了。

她之前闲逛的时候看过两家,无论是布料上的纹样,还是布料的质感,都比琼县好了不止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