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萧云珩神色平淡的提醒她。
纪家的事情到底如何,与他并没有关系,他多说两句,也不过是因为陆惜月关心这件事罢了。
陆惜月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愤慨,将药方收起来:“你说的对,这些仅仅是猜测而已。”
她希望这份猜测是错误的。
萧云珩静静看着她,而后道:“你想怎么做?”
陆惜月轻轻抿唇,心思被戳破,便大方开口:“我想证实,我们是错误的。”
萧云珩露出了然的神色,依照他对陆惜月的了解,纪夫人是她的病人,又遇上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倘若我们是对的,你要如何?”他轻啜一口冷茶,好奇问。
“自然是告诉纪夫人真相。”陆惜月心中不解。
她总不能看着纪夫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做吧。
难不成同为男人,萧云珩对纪家大郎这么做的原因十分认同?
陆惜月脑补了一下原因,看萧云珩的视线立刻变了。
她迎上来的眼神怪异的很,萧云珩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什么。
“别瞎想。”他声线淡淡,湛黑的眸子浮着几分无奈,怕她不信似的,没来由多解释一句:“我与他们不一样。”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近在咫尺的青年双眸漆黑,潋光流动,仿佛铺着一层星辰。
陆惜月眨了眨眼,手中的药方稍稍用力抓住褶皱来,她偏过头:“我先去杜家药堂,问问杜老板到底怎么回事。”
萧云珩薄唇轻抿,跟上她的脚步:“我送你。”
坐上马车,一路到了杜家药堂,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萧云珩目送着人进去,在药堂门口等她。
看到陆惜月,杜常青有一瞬间的惊讶,“陆娘子怎么得空来了?”
他是知情人,陆惜月得了李商人一半家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有件事情,想问问杜老板。”陆惜月拿出署有杜常青姓名的药方,“杜老板替天青坊的纪夫人诊脉,为何开的补气血的方子。”
印象之中,杜常青不是会助纣为虐的人。
陆惜月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
“纪夫人?”杜常青疑惑接过药方,粗略的扫了一眼,立刻板起脸问:“不知道陆娘子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我从未写过这个药方。”
陆惜月睁大眼:“当真?”
杜常青严肃点头:“自然,方才陆娘子问我时我便觉得奇怪,天青坊的纪家,我从未上门看过诊。”
寻常人家看诊记不清楚是很正常的,天青坊这样的人,莫说琼县,便是周遭几个县城一起,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上门给这样的人家看诊,杜常青自认绝不会记错。
陆惜月看着杜常青,对方脸色深沉,不似作假。
“可这上面写有杜家药堂和杜老板的名字,若是杜老板不曾看过诊,那就是有人冒名顶替。”
她并没有怀疑杜常青口中话的真假,令杜常青一时感动,他引着陆惜月到柜台前。
“谁冒名顶替我不知道,不过我有证据证明我绝没有出过这家的诊。”说罢,他招来一旁埋头处理药材的年轻学徒,“冯宇,你将我的出诊记录拿来。”
名叫冯宇年轻人上前,疑惑道:“先生要出诊记录做什么,都收起来了。”
他不由多看陆惜月一眼。
杜常青只道:“这你不用管,将东西都拿出来,要四个月之前的。”
这张药方上面看诊记录的时间正是四个月之前。
冯宇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将出诊记录找出来。
杜常青为人谨慎小心,就是怕有一天出诊弄出什么乱子来,每次开的药方都写有两份,一份留底。
册子上,每一页翻开,都不曾过出诊纪家的记录。
“这就怪了,什么人会顶替杜老板的名字出诊纪家?”陆惜月越发觉得迷糊。
杜常青端坐着,仔细想了许久,才道:“纪家人的确找过我,不过当时我正在别家出诊,他们没有找到人,就没再来过。”
陆惜月闻言陷入了沉思,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
捏着药方,上面的药材名字映入眼中,她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杜家药堂里的药材应当都有记录吧。”
杜常青点头,随后明白她的想法。
他这里的药材多数是别处收来的,每一两的支出都记录在册。
倘若铺子里的药材有对不上的,又能和这张药方上的数目对得上,那就说明,冒名顶替的人定然是这药堂中的人。
思及此,杜老板脸色沉了沉,视线落在忙碌的冯宇和另外一名年轻人身上。
两人都是好几年前拜入他这里,做学徒的。
不论是哪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他将两人叫了过来,将所有的药材检查了一遍,尽管杜常青检查了好几遍,可柜子里面的的确确有缺失的药材,且与药方上的药材正好对上。
听着两人报出丢失的药材名,杜常青心寒不已。
陆惜月坐在一旁,也着实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似乎是有一个学徒冒名顶替了杜常青的身份,去了纪家与纪家人一起合谋哄骗纪夫人。
“说,你们两人,是谁顶了我的身份,去纪家替人看诊!”杜常青盯着两人,一改往日温和面孔,黑沉的眸子视线冷厉。
两个年轻人身子一抖,面面相觑之后表现出莫大的无辜。
沉默良久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口。
杜常青眯着眸子,指着冯宇,狠声问:“你说,是谁?”
冯宇犹犹豫豫抬起头,大着胆子问:“师傅,你在说什么,我没明白。”
另外一名年轻人闻言跟着点头。
杜常青满腔怒火,看着两人无辜的神色,心中怒意更甚。
“事到临头,你们还要装蒜!”
他抬手,药方狠狠拍在了桌案上,骂人的话还未说出口,陆惜月伸手将人拉住。
“杜大哥,我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杜常青拧眉。
他绝对不允许药堂里的学徒做出这种欺骗人的行径,一个医师哪怕是学有所成,想要外出看诊,需得前往京城提举司考试出凭证方才是合格的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