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云天职业技术学校，静得出奇，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学校大门自动打开，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进来，停在教学楼后面的操场角落。
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休闲服的中年男人，步履稳健地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把男人拉进屋里，又迅速关上房门。
男人走到沙发前坐下，看了看眼前穿着一身情趣内衣的女人，端起旁边小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问:
“他现在什么态度？”
余璐含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男人大腿上，身体紧贴着他，温柔说道:
“你真坏，居然让我亲自去使美人计。”
男人用力捏了一把她汹涌的波涛，冷冷道:
“说。”
“干嘛那么凶啊。”余璐嗔怪一句，才接着说道，“他已经失去了斗志，即使我故意抛出一些线索，他还是无动于衷，看来是已经放弃了。”
“真的？”男人有些不相信。
“你看你。”余璐把自己的脸在他脸上蹭了蹭，又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让我去试探他，又不相信我，真是的，我跟了你这么久，还能骗你不成？”
男人咽了咽口水，掀开她的纱裙看了看，问:
“那你色诱成功了吗？让我看看。”
“坏死了你。”余璐扭了扭腰肢，打掉他的手，“我是你的女人，即使他上当了，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年轻人不是更生龙活虎么？”男人撇了撇嘴。
“那也没有你虎呀，你是老当益壮，壮如牦牛呢。”余璐撒娇坏笑道。
“是么？听说你把他带到了孤儿院。”男人冷冷道。
余璐心里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灵机一动道:
“不是你让人家去色诱的嘛，那里器材室旁边的小办公室，特有上学时候的情调呢，我觉得更刺激一点，成功率高一些嘛。”
余璐依偎在他怀里，瞥了一眼旁边小桌上的教鞭，暗暗祈祷:千万别拿，千万别拿！
然而下一秒，她的祈祷就落空了。
“以后不要擅作主张。”
男人推了余璐一把，顺手拿起桌上的教鞭，余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从男人身上离开，背过身去，眼泪瞬间挂满脸庞，顺从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春风茶馆。
叶子明和施松涛悠闲地喝着茶。
时隔多日，两人再次见面，脸上都多了一份释然。
但这释然，却不怎么彻底。
“怎么样，体验到无官一身轻的好处了吧？”施松涛笑着说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老是为过去的事纠结，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井水不犯河水。两个孩子差不多该结婚了，今年你给他们办个婚礼，明年抱孙子，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多惬意啊！”
“呵呵！说得倒是轻松，你放得下吗？刘帅就那么死了，你不想为他报仇？”叶子明喝了一口茶问道。
“凶手不是抓到了嘛，将来肯定是死刑，刘帅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施松涛叹了口气，“我劝你啊，活人过好活人的日子，别老让死去的人牵着鼻子走。”
这话也就施松涛能说，他说的当然是叶子明的老婆，这么多年了，他知道，叶子明从来没放下过这件事。
叶子明冷笑一声，说：
“要是按照你个逻辑，袁勇还死了呢，我老婆的仇也报了，我更没有理由折腾，可你也是从公安出去的，就没有一点与邪恶势不两立的情结？你我都知道，雷刚和袁勇，只是两个执行的马仔，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没抓到呢。”
施松涛皱了皱眉头，额头上的青筋露了出来，反问道：
“抓幕后主使？你我倒是想抓来着，为了搬省里的救兵，还特意做了个局，自己写信举报自己，连方铎都捎带上了，就这都没能把幕后那人揪出来。
现在连工作组都被他们赶走了，我们还能怎么办？靠我们几个，连给他们当炮灰都不够料！”
叶子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咬了咬牙，望向窗外。
施松涛见他不说话，继续劝道：
“所以啊，老叶，听我一句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否则咱们这两把老骨头搭进去没什么，再把几个孩子搭进去，我们就真成了罪人了。”
“唉……”
叶子明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表，说：
“晚上高军约我去找马展宏喝酒，你去不去？”
“去啊！”施松涛立刻答应下来，“我现在在市纪委也是闲人一个，走，一醉方休！”
马展宏安排的是辖区里的一家“苍蝇馆子”，门口挂着一个木头牌子叫“陶家小酒馆”，两个又高又大的炉子支在门口，老板忙得热火朝天在炒菜。
酒馆里不大，拥挤地摆着七八张小桌子，只有两个包间，小得可怜，四个人坐在一起，后背都快贴着墙了。
“就这？”高军看着周围简陋的环境，问道。
“就这，咋滴了，不吃就走。”马展宏瞪了他一眼，“就这，要不是我老马出面，根本订不到包间，知足吧。”
“嘁！要走你走。”高军看了一眼叶子明带的两瓶好酒，面露垂涎之色。
“哎哎哎，你们俩别见面就掐，看在酒的面子上，都少说两句。”
叶子明刚说完，马展宏和高军就嗯了一声，一人拿起一瓶酒，拆了起来。
施松涛笑了笑说：“先开一瓶吧，别喝不完。”
“一瓶？”高军一脸诧异地望着他，“哦，开一瓶，每人二两五，菜还没上完就醒酒了，有什么劲？”
马展宏立刻把话接过来，“别担心，我在这店里存了酒，虽然没叶局长的酒好，但也管够，一会儿是怂了谁是地上爬的！”
叶子明看着几个老伙计，今天兴致这么高，也一拍桌子道：
“好，今天不醉不归！”
就这样，四人一起喝了起来。
大厅里一张小桌旁边，也围坐着四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脏兮兮的旧夹克。
他们只点了四份炒面，吃得很匆忙。
“炒面来喽！”老板娘端着餐盘，一边喊一边把炒面放在桌上。
一个看上去年龄最大的，胖一些的男人看了一眼炒面，吐槽道：
“就吃这个？好歹点个凉菜，拿瓶白酒。”
另外一个平头男人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脸立刻就变了，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狠狠说道：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武超，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都跟你说了晚上要干活，还喝个吊毛！”